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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故意逗我,笑道:“你什么时候年轻过呢?可我与你命中注定是青山白水,相看两不厌的。”
我一扭头,太一正拿着书帖来寻我们。看我在天寰怀里,他小嘴一动,忙把书帖放在地上,自己用双手把眼睛遮起来。我忙抽身,理理头发,“太一过来,我和你爹爹正在商量刑律。”
太一还是蒙着眼睛,贝齿微显。这小孩暗暗在笑呢。天寰偏头,走到他身边,把他的手拉下来,严肃地说:“爹爹正在和你家家说笑,不是定刑律。你写的字……这句最好。”
我走过去,太一念道:“孩子最爱这句‘君臣同德,天地同气,以康九有,以遂万物。”
天地同气,润物无声。第二年的春天很快就来到了,大运河完工。我们率百官、太一行幸洛阳,准备从洛阳到扬州南巡江南。
到了洛阳,必然要见东都留守阿宙。到扬州,赵显与我们再见,正是上官先生的桃花三季之说。
行宫之内,阿宙与天寰絮叨离别之情。阿宙将一些土产送给天寰,说:“重阳节到,可惜七弟病废,不然我三兄弟聚首东都,一起登高,会何等畅快。”
昭阳殿大火后,元旭宗彻底在家养病。他受惊后,行走不便,精神虚弱,无论什么名医妙药都不成。天寰对小弟怜悯,每隔几日便派宦官前去送赏赐。元旭宗每日读《老子》篇,养花养鸟。王妃织布下厨,教养子女。夫妻俩比普通的百姓更闲适。
听阿宙谈起他,我的眼前浮现出今年中秋后去燕王府看他们夫妇的情形。七弟靠着腾床,身上搭着一条棉胎,在院子里歪着。他手拿一淘箩碎米,一把一把地喂小鸡。小鸡啄食,他看着微笑,好像人世间的乐趣莫过于此。临走时他还说:“多谢皇后皇上。臣弟不济事,苟延残喘到今天,只能白拿国家米禄,还让兄嫂费心。”
我想到这里,朝院里望,老朱护着太一骑着玉飞龙。如意跟着马尾跑。迦叶赖在石头上吃花生米。阳光下,孩子们都像春雨后的秧苗。
阿宙走来,自己替太一牵着马缰,道:“是不是好马?通人性,又忠诚。”
太一现在由老朱传授武艺了,不仅能操纵马匹,还能挽弓,左手的剑法日益进步。这又要提起上官先生了。是先生替他用木头和铁做了一个类似手的机关。关节可以活动,但也只能用在这些武力技能上。太一常戴上那机关,戴上头套,别人乍一看,也不觉得他奇怪。
太一道:“五叔的马是我见过最好的。”
阿宙注视着他的右手,叉腰笑道:“其实我早有此意,只是舍不得。此次皇子到东都来,我便把这匹白马送给你吧。”
“使不得。”我脱口而出。玉飞龙与阿宙形影不离,怎可从将军的战马变成孩子的玩物?
太一听了我的话,忙说:“谢谢五叔,但我不能夺人之美。”
阿宙摸着玉飞龙的鬃毛,道:“身为皇帝皇后之子,可没有夺人之美的说法。玉飞龙老了,该有个安静的去处。就算我寄放在太一那里吧。”
玉飞龙跪下,长嘶一声。阿宙拉拉它的耳朵,不再说话。
在洛阳,天寰第一次领着我们母子去乡间看农舍。微服私访,走访农家,对太一算是新鲜的事。
洛阳附近的平原,在这几年繁荣一片。草堂春绿,竹溪空翠,浣纱人倩。
天寰拄着竹杖,问太一:“你知道什么叫农人三苦吗?”
太一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是春耕、夏种、秋收吗?”
“是啊。”我得意。比起那些不知米从哪里出来的纨绔子孙,太一要好得多了。
我们在一家农舍篱笆旁休息。一个老农妇正在编鸡笼,招呼我们道:“客人进来坐吧。”
五六个农家稚子,正在院子一角玩“摆战阵”的游戏。见太一进来,就拉他参加。太一眼一亮,回顾我。我首肯后,他便跟着孩子们去了。
老婆婆端出两张小凳,让我们坐在她身边,一边编笼一边问:“你们不像本地人,是不是到洛阳来做生意的?”
“老人家为何如此猜?”天寰拿起竹篾,眼望着老婆婆。
“俺活到这岁数,见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还多呢。你一定是个做生意的。往来这路上的客,大多是生意人。生意人有钱有见识,所以讨老婆都找漂亮闺女。俺虽老眼昏花,可能马虎看到人。你娘子算个让人开眼的好模样。你别跟着别的年轻人一样三心二意。”
我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