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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次真是来吃饭的,吃得特别香,特别专注,吃得我都有点想吃意粉了。就在我盯着看他用叉子卷意粉的时候,他突然抬头,把卷好的意粉举过来,问我:“吃吗?”
我觉得很窘,口气也就凶起来,扭过头瞪了他一眼。
“不吃!”
他耸耸肩,一口把叉子上的意粉干掉,大口喝酒,像个满载而归的猎人。
我虽然拒绝得干脆,可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瞄着他吃。他和爸爸吃饭的样子不一样,和爸爸喝酒也不一样。爸爸老了,吃得少,他吃得多。他要的第二份意粉吃一半了,我的口水也越来越丰沛了。
我真没用!为了避免尴尬,我对着屏幕开始背我脑子里的《尔雅校注》。刚背了两句,听见倒酒的声音,我忘了下一句,又重新开始背。我刚背了第一段,他把叉子放下又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咬咬牙没回头。第三次是他叫侍者,我正背一个特拗口的章节,他一打岔,接下来我就背成毛主席诗词了。
我吃了两片面包,喝到第二杯饮料的时候,他才吃完,开始认真地跟我说话。
“想知道我离婚的事吗?”
“不感兴趣。”我早忘了写报告文学那件事了。
“那想知道我今天找你什么事吗?”
“不想,我已经看你吃完饭了,我该回家了,明天我还有事呢。”对,明天我还相亲呢,得早点睡,睡饱了就漂亮了。
我拿起运动背包想走人,他从后面拽我,又把我按坐回去,问我:“那些照片你还要吗?”
他不说我也没忘,但是那种吐血攻心的恼羞成怒已经沉淀下去了。我笑了笑,喝完了杯子里的饮料,告诉他,“你留着吧,我不要了!”
他显然有点吃惊我的反应,不过很快也没了表情,我们对望着,眼神暗中还是较劲。我有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劲头,果然他拿我没办法了。除了照片要挟他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完全不用怕他,照样光明磊落地活得坦坦荡荡。
“好,我留着。”他点点头拿出自己的手机摆弄。
我一看那部跟我一样的手机精神又紧张起来,害怕他再给我下套,想赶紧回家。可我站起来就觉得头晕目眩,还有点恶心。屏幕里的男主人公和监狱设施都跟着打晃。我喝酒知道轻重,我只喝了两杯饮料,不应该醉,除非他给我下药了!
正晕呢我的手机响了,是条彩信,那号码是杨宪奕的,我已经认得了。我在彩信里不暴露,很乖地坐在书桌边削铅笔,穿着一件嫩绿色的毛衣,编了两个小辫子,像个还在上学的小姑娘。是去年秋天照的,那次跟他生气我一股脑都给删了。
他故意的,故意发个照片刺激我。我晕晕乎乎地坐下觉得脸上特热,好像二楼的空调都停了。我还是记恨他干的缺德事,想扑过去扇他一个大嘴巴,用上我刚刚学的两招防身术,然后打电话给睿慈她们揭露他的丑行,让大家知道他是怎么欺负我的!
第六章 你想怎么样(3)
“你真忘了婚宴那天的事了?”杨宪奕把手机放在一边探过身来,没头没脑地问我,还把手掌贴在我发烫的额头上。
我真忘了,我也真累了。那天的事只要一提我整个精神都涣散了,那天我就是这么晕晕乎乎让他带出了婚宴厅,去了楼上,后面的事我都忘了。
我往后躲那只手,那只手就跟着贴过来。教练今天摔我比摔麻袋带劲儿,我还被一个高猛女学员过肩摔了,三分钟没站起来。我惹不起我躲,教练说过遇到坏人不要盲目上,要量力而行。
甩甩头我说忘了,可舌头很大,发音都带了口音,像个乡下妞。他听了对我笑了笑,好像看猎物一脚踩进圈套里一样开心。
“长岛冰茶好喝吗?”我最后记得他问的是这个问题,我是点头摇头都不重要了,他盖在我额头上的手盖住了我的眼睛。
电影里男演员是不是越狱成功我看不见了。我觉得唇上又辣又烫,像是吃了喷火的四川菜,连带着嘴里也是辣的麻的,嘴唇上的小伤口隐隐发疼。我口渴,想喝水,水就来了,喝了还特别舒服,身子发软发飘,好像窝进什么软绵绵的东西里,把教练摔散的骨头都拼接在一起了。
爸爸搂着我给我揉浑身酸疼的地方,跟我说:“以前七个都过去了。”
我想纠正爸爸,我只被教练和高猛女人摔过,摔得很惨,但不是七个,只有两个!
中学上生物课的时候,老师带着一个虫子模型给我们讲腔肠动物。从那时开始我就特别怕虫子,但是我喜欢虫子在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