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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俄罗斯,伊尔门湖。
湿冷的春风沾脸即化,荡寇将军龙兴汉阔步踏过满是苔藓和矮蕨的北国荒原,狻猊锁子铠下衬垫着厚厚的毛裘,银灰色的织锦披风长拖及地。不远处旌旗招展,步兵纵队穿过湖畔潮湿的泥沼,以整齐的步伐向南方进军。队伍的上空高扬着象征胜利的火鹰旌旗,就在昨天中午,帝国诺夫哥诺德方面军刚在一场决定性会战中击溃了沃罗滕斯基大公指挥的北方贵族联军,扫清了通往斯摩棱斯克的最后障碍。
过去数天当中,五千名帝国轻步兵且战且退,引着俄军主力步步陷入伊尔门湖潮湿泥泞的滩地。朦朦春雾之下,巨龙呲齿冷笑,亮着铮亮的钢铁爪牙从泥沼深处缓缓游出。整整二十五个团的俄罗斯士兵被围困在七英里宽的湖滩上,淅沥雨水溶化出的一汪泥潭,令笨重的长矛兵方阵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中国人的袭击如影随形,他们无处不在,以小旗为单位组成轻便灵活的鸳鸯阵,卓有耐心地一点点消磨着俄国人的兵力和意志。天气稍晴的时候,弓弩手们驾着小舟出现在湖面上,从背后向俄军倾泻那致命的箭雨。
沃罗滕斯基一度寄希望于他的副官,正指挥十个团从德诺方向夹击的别列斯基伯爵。然而就在一个烟雨迷蒙的清晨,瓦西里别列斯基双目不瞑的首级被帝国轻骑丢到了营地大门前,这让沃罗滕斯基大公终于坚定了死战突围的决心。
当南方天际现出晦薄亮色之时,伊尔门湖畔的俄国人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五个重步兵团组成宽大的楔形正面,贵族武士举着鸢形木盾,并肩接蹱小心地向前步步迈进。数量庞大的民兵则以纵队方阵为单位,用密集的长枪为两翼提供厚实掩护。
雨一直下。士兵在半人高的野草地中艰难地行进。两寸深的积水浸湿了牛皮靴底,鞋帮上不断加厚的泥浆让人简直抬不起脚。明军的斥侯骑兵很快寻迹觅来,便如嗅到死亡腥气的兀鹰尾随在濒死畜群的身后,若即若离地小心游走在弓箭射程之外。
更多的骑兵出现在侧翼,他们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冷漠地驻足观望俄军纵队在湖畔沼泽上艰难跋涉。联军的队形已经开始动摇,士气低落仿佛在冰水中浸过一样。全仗着沃罗滕斯基大公来回奔走,大声呵斥着用一顿鞭打将步伐踉跄的农奴兵逐回队列。
我们必须停下来,准备迎战中国人。有人小声地说道,听声音似乎是雅罗斯拉夫尔的一个伯爵。然而立刻有人作出反驳,这种情况下进行战斗完全等于送死!趁着还能逃的时候加快脚步,也许还能让一半的人活着回到特维尔。你这是疯了,那些残忍的黄皮肤不会放过我们的,逃跑就是自杀!
“够了。”沃罗滕斯基大公打断了这场毫无意义的争论,他摘下熊皮软帽往地下一掼,从侍从手中拿过熟铁盔胄。“准备战斗吧。”他伸手指指远方地平线上出现的帝国军旗,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现在想走也没门了。”
“时候到了。”骠骑将军易飞从山冈上俯瞰着忙乱组队的俄军,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他一翻身跨上安达卢西亚战马,身上的明光重铠发出哗啦啦一阵金属碰撞的声响。百骑亲兵拥簇在他的身边,他们是中日乙酉战争王京一役幸存的老兵,骠骑军团引以为傲的精锐战士。青铜面具上绘着狰狞的恶鬼,厚重的肩甲铸着咆哮的猛虎,他们是陷阵虎骑,不摧的壁垒破敌的杀器。
“骠骑兵,进攻!让他们在钢铁面前颤抖!”将军单手高举起长柄朴刀,百炼钢锋在雨雾中泛着青色的流光。陷阵虎骑和声高呼,紧随他们的领袖奔驰而下。数千名近卫骑兵如决堤的钢铁洪流从三面倾下,马蹄如雷霆刀锋如电,转眼的功夫便把俄军的两翼和后卫部队吞陷入一阵可怕的混乱当中。上千人被杀死,更多的农奴丢下武器四散而逃。惊惶和混乱随着溃败的尖叫如瘟疫般蔓延,许多个联队甚至在看到敌人之前已经自行瓦解。
如此纷乱万变的战场尤是游击兵完美的杀戮舞台,他们如鬼魅祟行,轻盈有如冰面上的舞者。泛着暗绿色光泽的箭镞带着近乎冷酷的精确,不慌不忙地逐一猎取军官的生命;包着泥壳的霹雳毒火球飞掷入聚成团的人群,在呛人的毒烟中恣意散布着死亡和恐慌。
布列洛夫沃罗滕斯基极力反抗,直到一支弩箭刺穿了他右侧的肩胛。大公向后翻倒跌下马背,污黑的毒血从伤口涌出,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在逐渐模糊的视野中,他隐约看到明军的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