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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又给胡竞之打包了一个,香儿便十分乖巧的要帮着拎蛋糕,冬秀自然不会阻止小孩子的表现欲,把那个小蛋糕给她拎着。
一行人高高兴兴的出了门,还未走多久,突然从前方的过道里斜刺里窜出个急速奔跑的人来,正刮着在前面蹦蹦跳跳的香儿,带得她往后倒去,手中的蛋糕也摔了出去,吧唧一下在路上摔开,变成了一滩飞溅的奶油沫。
香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原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摔得稀巴烂的蛋糕这才委屈的大哭起来。
慧秀和冬秀忙抢上前去抱起香儿,查看她是否摔伤了,还好天气凉衣服穿得多,倒是没没受伤,就是被吓到了。
冬秀见香儿被大姐安抚住了,这才去看那个肇事者。
只见对方生得高高瘦瘦,身穿长袍马甲,脸上又气又急,又很有几分手足无措的羞囧,涨红了一张尚显青涩的脸庞在原地顿脚不迭,这分明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呢。
少年嗫嚅着连声说了好几句抱歉,虽然是外地口音,可冬秀一下就听懂了,这不是四川话嘛!
想来这少年也不是故意的,而且还停下来道歉了,冬秀也不欲追究什么,当下便要摆手叫少年离开。
却见那通道里又跑出来几个少年,个个气喘吁吁的团团围住那高个少年,七嘴八舌的追问他“追到那俩个龟儿子没得?”。
少年愤恨又失落的摇头,把他追出来却撞了人的事说了,几个少年又跟着对她们道了一轮歉,他们分明都急得要落泪了,却还顾着被撞的人,又十分诚心的要赔她们的蛋糕钱,这样的礼貌有责任心,倒叫冬秀很是高看了他们一眼。
听口音,看穿着,冬秀便能确认,这几个少年肯定是才从家乡出来的,小小年纪便要出来讨生活也真是怪不容易的,也不知是遇上了什么难事,何况其中还有个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哎,看他们那惶急焦灼的神情也怪叫人不忍心的。
冬秀当下也不急着走了,干脆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这一问不打紧,其中有个白净斯文的少年直接委屈的哭了出来,其他几个也俱是愁眉苦脸,一副天塌了的神情,反倒是那个小个子的少年劝他们不要灰心,然后对冬秀说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这几个少年并不是冬秀以为的是来上海谋生找工作的,而是重庆留法预科学校的学生,因为选上了留法勤工俭学的名额,这次就是要到上海来坐船前往法国的,谁知城市套路深,才来本地没多久,新鲜劲都还没过去呢,就接连受到了生活的残酷暴击,先是有人水土不服病倒了,接着在租房子时被人给哄骗了,又因年纪小是外地人,没有生活经验还露了富,被一伙地痞流氓盯上意欲抢劫,一番恶战好容易脱身,却也不敢再回住处了,只能花大价钱去住旅馆,今日受人指点,本打算到银行去将大洋兑换成法币,不想遭遇仙人跳,所有积蓄都被人给骗了,刚才就是急于追赶骗子才不小心撞到了她们。
冬秀听闻几人衰神附身的悲惨遭遇,也不禁为他们拘捧同情的泪水。
“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留学的机会是十分难得的,而且留学生在国内极其吃香,倘若就此放弃也实在太可惜了,对于这个时代的学子来说无异于是放弃了一条青云之路。
也许是冬秀的面相看着着实很有亲和力,关切的语气也十分真诚,也许是出于对别人关心的礼貌回应,那个好容易止住哭泣的少年抽动着鼻子失落的答道:“还能咋子打算,我们身上的钱只够这几天生活的,也只能回去咯!”
高个子少年却愤慨道:“我才不回去,咱们出来时戴着大红花、坐着高抬轿,一路敲锣打鼓被乡亲们送上船的,这才几天,就灰溜溜的回去,我丢不起那个人,我就是去码头扛大包、去餐馆里洗盘子也要把船票钱赚出来,我是一定要去法国的!”
小个子少年也昂然道:“少廉说得对头,我们不能一遇到点儿困难就退缩撒,要是连这点儿困难都不能克服,还出什么国,当什么勤工俭学生哦,还不如一开始就在家里当少爷哦,这大上海到处都是赚钱的法子,我们有手有脚的未必不能赚到去法国的钱哦,再者,我们还可以向上海的留法勤工俭学会求助啊!”
又有少年质疑道:“就算咱们搞到了船票钱,可没有生活费,到了法国怎么活呢!”
小个子少年此时已然从低落的情绪里恢复过来,颇有几分斗志的道:“去了再说,既然是勤工俭学,那肯定是要打工养活自己的,我们可以一边读书一边赚生活费嘛,我就不信法兰西还能叫我们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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