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部分(第2/4 页)
爱的掌门师伯有多疼爱悠哥,恐怕就有多讨厌唐斐,何必去讨这种没趣。
悠哥没有坚持,但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的眼睛里有一层薄薄的忧伤。
掌门师伯从生病到病重用了五个月,从病重到垂危则用了一个月,前后一共是半年,他去世的时候,飒飒秋风刚开始吹拂峨嵋寂寂的山麓。现在回想起来,对我们三个乃至整个唐门而言,这都是重要且奇特得无以复加的半年。直到现在,我的回忆中还留存着许多迷雾般的疑团。
我记不清悠哥是何时开始不动声色地远远疏离了包括我在内身边所有的人,但当我定睛看去时,平日里常常在他身边的弟子们都已各自散落开去,许多人聚到了唐斐的身边,比如内敛稳重的唐仪,比如飞扬随性的唐昭……
除了我和唐斐,平日里和悠哥接触最多的是唐皖,因为他爱说爱笑,又跟着长辈在江湖上行走过一年,悠哥很喜欢听他谈天说地。我偷偷去问唐皖出了什么事,他撇了撇嘴:“他最近谁也不理,就算眼看要当掌门了,也犯不着端这么大架子,而且什么事情也不作……”我一时无语,悠哥不是爱端架子的人,但是当他存心对旁人不加理睬时,确实冷若冰霜,一般人消受不起。
掌门师伯的病令他心情这么不好吗?还是要接位太紧张了?
可他以前从不会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这样对待旁人。
唐斐和悠哥正相反,这半年时光于他而言比金子更加贵重。我同样记不清他是何时摆脱了从小到大围绕周遭的敌意,营造起属于自己的势力的。如果说半年前他还什么也不是,那么半年后他已站在了几乎与悠哥相同的位置上,迅速、隐蔽而自然。许多原先请示悠哥处理的事情都变成由他一手操持。
有一次长干镖局的镖头为唐门暗器所伤,长干镖局几个镖师仗了少林武当若干和尚道士到唐门来讨说法,满口皆是唐门中人本事低下,所倚仗者不过是毒药暗器这等下九流之物云云。结果话音未落就被唐斐一一空手夺去兵刃,再一一折断丢在地上,一时间满地断刀残剑。
后来看在少林武当面上,唐斐还是当场作主赠了解药。
而这件事发生时,悠哥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我跑去报讯时他只是睡意朦胧地挥了挥手:“唐斐应付得了。”
经此一次后,门中许多弟子看待唐斐的眼光开始带着敬意,江湖中也开始有人打听他的名字。
其实这也不算奇怪,唐门与大多数武林门派一样,秉承着“力强者胜”的原则。
之后几年中,我总是想不明白,悠哥和唐斐在这段日子里明明各行各事,明明讲话越来越少,为什么达到的目的却如此、如此一致……
掌门师伯去世三天后,悠哥从唐门消失了。再过四天,唐斐从手掌颤抖的师伯唐先平手中接过了掌门信符和令牌,他的手稳若磐石,数百名唐门弟子整整齐齐排列在堂下,低眉俯首。
而我呢?我做了一件非常没面子的事,但那个时候所谓的面子于我根本不重要。
我在他的就任仪式中昏倒了。
唐斐当场宣读了悠哥留下的一封信,字迹流畅如水,确是悠哥的笔迹,然而我站得离他最近,足以看见信封上有一个干涸的黑色圆点,在阳光下隐隐透着凄厉的红色。
一般人或许会以为那只是个墨点,可是唐门的人都分辨得出来,那是血。只有中了毒后流出的血才可能是这种青黑的颜色。
唐悠已经死了,小梦,你再找也没有用。
当我无法自制地在唐门内外到处寻找悠哥时,唐斐是这样对我说的。
我是从房间找起的。悠哥的房间就像他的人一样,总是干净整齐,一尘不染。人走了,房间里还留着淡淡的草药气息。我把这个房间翻得乱七八糟,再木然地缓缓收拾好。
箱子里少了几件他常穿的衣服,他带走了去年生日我送的玉,还有唐斐送的小木佛。我记得那个拳头大小的小木佛是唐斐亲手雕的,圆圆的肚皮,憨憨的笑容,悠哥很喜欢,一直摆在书桌上。
药圃里悠哥植下的药材一株不少,依然如故,许多药材还是娇弱的幼苗,需要好好照顾。有毒的花草大多绚丽夺目,治病的药材则毫不起眼,所以悠哥负责的小块地面是整个药圃中最不起眼的。
后山有一道自山顶蜿蜒而下的溪水,在山脚处汇成了小湖,湖水虽然深却明澈清透。就在几天前,我和悠哥还在这里说过话。
那是掌门师叔过世的第二天傍晚,整个唐门一派凄风苦雨,我走到湖边想透口气,结果转过山坳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