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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拢拢她的头发,说:“我走了。乖乖睡吧,做个好梦。”说完,不容自己再多想,拔腿就往出走。你顺手关上客厅的灯,轻轻地带上门离开了。
你刚下楼,手机响了一声短信蜂鸣音,你拿出来看,是她发的:
“大笨马,怨我了吧?对不起,给我时间好吗?吻你。晚安。”
《沉浮》十四(1)
天气说热一下子就热起来了。
长宁这地方现在似乎是没有春天这个概念了,过完年一直是没完没了的倒春寒,再加上西北风,冷起来简直不逊于冬天。当人被这没有尽头的冷弄得收缩了所有希望的时候,一到四月下旬,天忽然间就炸热起来,才知道这大自然中毕竟还有个叫作“季节”的东西,而且季节不饶人,于是身上的衣服紧脱慢脱都来不及。离五一还有一星期,天气就热得让人受不了,满街上的人乱穿衣:晨练的老汉老婆们棉衣还没下身,年轻人已穿了短袖出来,姑娘们更是迫不及待地让彩裙满世界飘舞。陆天翔记得上中学那阵,五一过后天气还有些渗凉,衬衫上要加一件外衣才行。他甚至也清楚地记得,那一年五一学校组织爬秦岭,他拉过沈静仪的手像触电一般,一夜都兴奋得睡不着,老盼着天亮,盼着到学校看见静仪。第二天看到的静仪,就是穿一身驼色的毛料西服套装,平整贴身,里面雪白的衬衫领子翻在外面,那时候的女孩子喜欢那样把衬衫领子翻出来。学生时代的静仪,衣服也总是要比大家讲究。那驼色的西服套装腰部浅浅地一收,就把臀部显了出来。再加上静仪本来就白,衬衫领子那么一翻,越发衬托得脸上洁白耀人,陆天翔都不敢看她……陆天翔坐在办公室里想着学生时代的生活,和现在这种枯燥、乏味甚至有几分压抑的生活相比,那时候的生活简直就像诗,像歌,虽然它不无清苦。陆天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会想起这些,也许是他前一阵才在咖啡屋见过静仪的缘故吧?他说不清。这一段无所事事的时候,他经常会莫名其妙地想起一些人和事,想到一些问题。而且,往往没有什么逻辑关系,就像小说里的“意识流”一样。
五一前一天上午市委召开常委会将要研究的陆天翔的去向,他其实先一天已经知道了。
尽管对于肯定要调整他,而且调整的单位好不了他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但让他到长宁市文明办当副主任这个结局对他来说还是太突然。他想到了前些天才和叶青说到过文明办的主任孙晋廷,这世界上的事有时真像被一只神秘之手操纵一样,诡异、巧合、恶心得没法解释。姓孙的猥琐、倒人胃口,这下恰恰就要做你的顶头上司。你高大、挺拔顶啥,不照样得在人家面前把你的头低下来装孙子?这世界他妈的整个就是一场恶作剧!而且,有时候人的口里真像是有毒一样,说什么应验什么。也许,就在叶青给他发表那经典的“吃中药”理论之前,或者恰好就是在那个晚上,市委那几个能决定他人命运的人已经给他找好了这么个好去处。当然,主要还是有刘崇庐大人的关照。刘崇庐显然犯不着和他这种小人物有什么过节,但由于和萧市长的矛盾,也便痛屋及乌。其实,哪个战场上又不牺牲几个战士呢?他回想自己在政府办公室待过的时间,已记不清写过多少材料。写材料的工作因为整天加班,晚上熬夜不回家,大家都开玩笑说:“费灯泡,省老婆。”也有人说,光凭整天写那些狗屁用处都没有的废话,糟蹋掉那么多纸张,将来死了恐怕连人烧纸都没有了。好不容易熬到了个副秘书长,并且,之后跟了市长当秘书,原指望再辛苦几年,能混个小名目出来,谁知却好景不长。长宁的市长走马灯一样地频繁更换,就像女人得了习惯性流产一样没有治,在萧市长这里仍然停不下来。市长一换,秘书都没有好下场,这一点已屡有前车之鉴,陆天翔也不抱什么可以例外的侥幸心理。尤其是春节后市纪委对南环路拓宽改造及南大门转盘雕塑设计建设中的问题展开调查,虽说主要是冲着萧市长,但牺牲你个陆天翔实在是小菜一碟。没被查出问题已算不错了,还敢抱什么幻想呢?
陆天翔辗转无法入睡。小荷却说:“这下才好了,远离那些是非之地,就在那个没有多少事的单位里混着,咱才活得踏实呢!写了那么多年材料,出了那么多力,也应该把人放轻松些了。安安生生地过好咱的日子,再本本分分地挣些钱,把咱娃培养好,到时候咱陆驰要真能出国上学了,咱没他谁坦然?没他谁睡得香?你看那些手里拿着红火事的,有几个###子底下没有屎渣?我就不信他们一辈子都能占住好果子吃,我就不信他们比咱睡得香?”陆天翔能理解小荷的心情,女人把一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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