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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余赏你,下次不可欺生”话未说完,吃雷四一把抢过,朝沈煌喝骂道:“你这娃儿真欠踢打,我共总吃了四大碗酒,还不满五斤,他们就狗眼看人低。你敢多给他一些钱,不打死你才怪!”随即自言自语道:“这酒十二文一斤,算你五斤。内里兑了三成水,我也大量,不再计较,共是六十文大制钱。吃了你半斤牛肉、两个锅魁,共十八文。还有一碗豆花,一文半制钱,却不能白便宜你。”
说完,取了几分碎银和六枚制钱,合成七十九文,再取一枚制钱,用手指一夹,便成两半,连银钱递与店家,说是公公道道,两不吃亏。店家先见沈煌倾囊会钞,出手甚大,方自惊喜,未容称谢,被雷四平空夺去,心正悔恨,又见沈煌没有大人跟来,本想放刁争吵,见那径寸制钱,对方只用二三两指一夹,便和刀割了一样,立分两半,幼童明是一个富贵人家公子,雷四竟敢随口怒叱,摸不清什么来历,空自悔惜,不敢发作。雷四会完账,便朝沈煌喝道:“你一个小娃儿,到处乱跑,随便乱用钱,实在可恨,还不回去!”
沈煌先前挨骂,本来有气,因初进门时激于义愤,自称雷四之友,不便再与争吵,正自忍耐,忽想起日前曾读《汉书》但桥三进履之事,猛触灵机,暗忖:“张子房为忍一时之愤,便成千古英贤,此人言行举止好些可疑,天下无此不通情理不知好歹的人,也许隐迹风尘中的异人,和但上老人一样,故作不情,以试自己度量,照着平日母师教训,量大才能福大,志在于秋,于人何所不容?身是幼童,前途远大,对方如是异人奇士,固不应为此区区小节失之交臂,如是妄人,当他疯子,何值计较?”心念一动,立改笑容,静听喝骂,一言不发,及见雷四二指夹钱,宛如刀剪,越知所料不差,因已拜师,虽然不便相从,却打好了结交主意,闻言笑答:“家师现在船上。后辈一时腹饥,偶往庙中吃面,不料与四先生相遇,真乃幸会。”还待往下说时,雷四喝道:“谁问你这些!各自走吧。”随即往外走去。沈煌见他似往道旁树林走进,本意跟去,继一想还是回船禀明师父为是,忙即追上,笑说:“后辈离船时久,要先回去了。”雷四闻言回身,忽改笑容,欲言又止,答了一句“也好”。沈煌看出他想引自己跟去,故作不知,恭恭敬敬行礼辞别,往回飞跑,中途遥望雷四,尚立林外未走。
回到船上,简冰如不知何往,问知文麟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命人上岸寻找,也无踪影,不禁大惊,待要寻去,幸而冰如入定回醒,力言“无妨”,随即上岸,文麟才略放心。等了半个多时辰,师徒二人全未见回,正在愁虑,沈煌忽回。跟着冰如也回到船上,面有喜容。沈煌说起经过,冰如听完笑问:“你果然眼力不差,度量更大,将来前途无限。你如愿从此人为师,也颇容易,你意如何?”沈煌力言:“弟子怎敢辜负师恩?况有母命,任他天大神仙,也只敬重,能与结交,于愿已足,绝无此意。”冰如微笑未答。
一会开船,沈煌问所遇雷四先生是否异人,冰如先是微笑不答,后说:“此人性情甚怪,早晚他必寻你,忙着打听作什?”沈煌虽觉冰如人甚和易,到底新近拜师,又奉母命,心中敬畏,不敢絮聒,只得闷在心里。
等到船行,到了黄昏,开来夜饭,冰如令文麟当夜早睡,无论什事不须多虑,夜来带了沈煌同出步月或往访友,如若寻到友人,也许明午才回,明早吩咐船家只顾开船前进,自会沿江寻去,周兄病体新愈,元气未复,务要静养,不宜劳动,像昨夜那样实是有害等语。文麟见他说时朝沈煌不住注视,面现喜容,方欲探询所寻异人是谁,冰如已先笑道:“周兄不必多问,日后自知。今日我留神查看,周兄禀赋甚好,又是童身,真气内蕴,颇为纯厚,此去峨眉,也许能有遇合,望自保重。”文麟不便再问。
船早泊岸,夜饭后,师徒二人同往船头闲眺。文麟见皓月流光,清辉如昼,天光云影,上下同清,遥望江边,鱼灯明灭,时有孤帆,迎风映月,顺流夜渡,江上夜景,分外清空,江风浩浩,正觉爽快,偶一回顾,冰如不时留意岸上,似有什事,心上盘算神气,想起方才访友之言,笑问:“简先生访友怎在夜间?此时已交二鼓,还不起身?”
冰如含笑答说:“我所约的人似还未到,稍等片刻不来,也该走了。”忽听沈煌惊呼:
“二位老师快看!”
文麟朝所指东头一看,远远天空中忽飞起一串红绿火星,微闻身后船家惊“噫”之声,方想时当秋暮,怎会放出这好流星花炮?猛又瞥见岸上竹林旁有两条黑影如飞驰过,往那流星起处赶去,紧跟着又有一条白衣人影一闪不见,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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