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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枚炸弹落在隆宗门外,炸伤了抬“二人肩舆”的轿夫一人。第二枚炸弹落在御花园的水池中,炸坏了水池一角。第三枚炸弹落在西长安街隆福门的瓦檐上,没有爆炸,却把聚在那里赌钱的太监们吓了个半死。这空中大铁鸟的轰鸣声和三尺长的小炸弹,把刚登基的小皇帝吓得浑身发抖,大臣太监个个面无人色,太妃们钻到了桌子底下。在一片混乱中,还是警察总监吴炳湘出面安排。叫了一个德国人,两个荷兰人,乘坐一辆插着荷兰国旗的汽车到了张勋的公馆。在几个人高马大的洋人簇拥下,这位被炸弹吓得走了神的身材短小的“辫帅”,终于仓惶钻进汽车逃到荷兰公使馆去
一场只折腾了十二天的噩梦结束
北京城又恢复了平静,新华门上又飘扬起崭新的五色旗,好像惟一的变化只是总统府里换了一位新主人。
不过老百姓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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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里,北大预科单身宿舍里陆续住进些新教师。校园里很快流传出一则笑话,说北河沿里尽是一群卯字号的怪人物。
要说最怪的当数刘文典,他是刘师培的弟子,主张旧学,尤以中古文学和庄学独步海内。但又做过孙中山的大秘书,扮演过革命党。他曾因吸食鸦片,故面目黧黑,走起路来仙躯飘飘,有弱不禁风之相。来北大后头发胡子总是留得很长,又不爱洗涤修整,真是首如飞蓬,面似黄蜡,简直能与辜鸿铭齐名最有趣的还是他那件长衫,真像辛亥革命前旧式妇女所穿的裙子,不准看到脚,走路不能踩到裙边,只得轻轻慢移莲步。他偶尔也穿穿皮鞋,又破又脏,从不擦油,反正长衫拖到扫地而行了,倒也不怕学生笑话。他说一口安徽江北口音,每当牵连到段祺瑞时,口多微词,开头先来一句“我们的老中堂啊”以下便开始极不雅驯起来,一直要扯到“老中堂的太夫人”头上才肯罢休。刘文典号叔雅,常喜欢用文字学上变例改为“狸头鸟”,友人则戏称之为“刘格拉玛”,用代称号。
再说新来的刘半农,他在上海时卖文为生,在鸳鸯蝴蝶派杂志《礼拜六》上写过《卖花女侠》、《髯使复仇记》、《催租夫》等作品,身上难免沾染了一些红袖添香的才子气。名字也先是“伴依”、“半依”,以后因给《新青年》写稿,成了文学革命的战士,才变成了“半农”。再加上相貌堂堂,头特大,眼有芒角,初进校园时,人们还以为文曲星下凡哩!他的好处一是真,从不装假,敢说话,不怕骂。二是天真烂漫,待人绝无恶意。瞧!人家笑他穿鱼皮鞋,爱出风头,犹存上海少年滑头气,他却毫不在意。今天见陈独秀约他去吃饭谈《新青年》,又故伎重演。不但鞋照穿,手里还拿着根只长二尺的文明棍,又装起缙绅的派头来
卯字号的人物自然还有胡适之,他因人在归国途中,房间是留好了,暂且没戏。
午餐还是摆在学士居,刘半农刚进门,已见陈独秀、钱玄同的身影。也许是大名鼎鼎的陈独秀头一回光临,张掌柜已端着康熙酒杯陪着说话呢。在北大,吃是绝对自由的,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像沙滩一带,林立着无数的小饭馆,卖面食,卖米饭的全有。学生只要走进任何一家去,花半个钟头工夫,费几分钱到两毛钱,就管你吃饱肚子学士居算是沙滩第一流的馆子,菜做的实在不错,虽是最贵的,但仍生意兴隆。普通一点的饭馆是二院斜对面的学生食堂,还有西斋斜对面的华盛居,东斋隔壁的海泉居等等。
见客人齐了,张掌柜今日亲自帮着点起菜来。
他恭敬地问陈独秀:“平时学生来都是点‘张先生豆腐’,吃了就走。今日三位大教授光临,是否改吃‘马先生汤’?”
见陈独秀头一回听说,牛眼瞪得老大,钱玄同忍不住击案大笑起来:
“仲甫有所不知哟,前一道汤是一位张姓同学所为。而后一道汤则是正宗的教授发明,何人有此雅兴杭人马叙伦是也。作料有笋片、雪菜、豆腐等几十种,反正在北京永远凑不齐,你就将就一点品尝吧!”
陈独秀听得食欲大增,连声催促道:“快上!快上!”
张掌柜又卖起关于,歪着脑袋问:
“‘总统鱼’听说过这可是难得品尝的佳肴呀!”
这回连钱玄同也傻眼了,张掌柜神气地仰起脖子哈哈大笑:
“先说个冯国璋的段子开开眼,他代理总统后老段见他迟迟不来上任,几次电催其北上。后来听说是一笔烟土买卖绊住了脚,足足有一千六百多箱呢,还是和江苏的张謇勾结英商合做的。没想到段祺瑞听了不仅不恼,还笑着说,‘我与冯旧交,此君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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