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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杯子,盯着他:&ldo;那你怎么办,王有醒了,你怎么交待?&rdo;柳桐倚依然淡然地道:&ldo;请殿下放心,我自然有办法脱身。&rdo;我有点想笑,左肋骨后的疼痛越来越厉害,喉咙中有些泛腥。我摇晃着起身,走到他面前,柳桐倚把那包袱往我手中送,我抓住他的手,踉跄了一下,不由得扒住了他。柳桐倚的身体又僵住了,我在他耳边低声道:&ldo;没用了,皇上做事,你明白的,那天他单独召见我的时候,就赐了药,我的命,就在今天晚上了。&rdo;柳桐倚的身体很温暖,让我的心中很平静。我有些站不住,房里恰好有张床,我就带着他一同摔到床上,我也看不到柳桐倚此刻的神情是怎样,只对他说:&ldo;然思,对不住,我本不想再牵连你。可能是命吧,这次临到终了,还是你在我身边。&rdo;我本是个爱命的人,我不知人因何而生,亦不知是否真有鬼魂。或则生是短暂的有,死是永远的无。无论如何,有总比无好。我是这么想的。所以不管事情到了哪一步,我用尽心机手段,总想保下一丝命。可惜,越挣扎,越逃不掉。真到了这个关口,反而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有些茫茫然的木然感。我向柳桐倚道:&ldo;然思,我早说过,你我之间,没有什么相欠,你不必这么待我,但多谢你这么待我。&rdo;柳桐倚的声音似在很远的地方道:&ldo;……我并非因为什么相欠,才会如此做,更不是为了听你道谢。&rdo;我安心地合上了眼,我这一生,得这一句话,值得了。&ldo;柳桐倚,如果有……&rdo;如果有……我想一想,不说了,什么如果,都可能是假的,在实实在在的此时,不适合讲。假如这之后,只是一场无梦的好眠,待天明起来,一眼就看到他,听他说……怀王殿下?王爷?赵老板?不管什么都行。只要看得见,听得到,该多好。浓重的黑暗中,我下意识地撑开眼皮,模糊看见一张人脸。待看清了,是柳桐倚。他站在床边,端着一只碗:&ldo;醒了?&rdo;我木然了一瞬,顿时撑起身:&ldo;这是哪里?&rdo;柳桐倚用那种表情看着我,道:&ldo;船上,昨天赵老板歇在这船舱中,现在日已三竿,这一觉睡得可好?&rdo;我一皱眉,脑仁针扎似的痛,柳桐倚把那碗递给我,我接过,一饮而尽:&ldo;然思,你怎么能找到解药,救了我的命?&rdo;别说,这解药还挺好喝,甜丝丝的,一股桂花酸梅汤的味道。柳桐倚道:&ldo;这是醒酒的酸梅汤。赵老板又没中毒,要什么解药?&rdo;??????我的脑仁更疼了,张了张嘴,柳桐倚先递给我一块手巾,再递给我一封信。我接过手巾拭净嘴角,方才又接过那封信。信封儿上写着一行字‐‐叔父亲启,是启赭的笔迹。柳桐倚端着空碗转过身:&ldo;王公公天不亮时已经走了,留下此信让我转交。&rdo;我听得柳桐倚脚步声远,门扇合拢,方才拆开信,信中无题头,亦无落款,只写着一句话‐‐&ldo;我一直都信叔,但叔从不信我。&rdo;天近午时,太阳甚好,照得海面上明晃晃的,有些刺目。我在甲板下的阴凉处寻到了柳桐倚,他正向远处看着,也不知在看什么,待我到了近前,他便道:&ldo;王总管让我转告怀王殿下,他这一路上奉旨行事,多有得罪。还说那青花瓮是件旧物,大约殿下已经忘了,但皇上命他将此物送给殿下,权做留念。他将那小瓮留在客房内。&rdo;我没说什么。沉默片刻后,柳桐倚转头看我:&ldo;不知赵老板今后有何打算?&rdo;我看着他:&ldo;梅老板希望我,做何打算?&rdo;柳桐倚顿了一顿:&ldo;在下于此事不便多言,但若……赵老板还想去爪哇,我倒知道哪里能搭到稳妥的好船。&rdo;我想了一想,笑道:&ldo;这便……不用梅老板费心了,我一向漂泊惯了,这些都熟络。趁着天好,我这就告辞了。&rdo;我将王有替我留下的衣物行李和那个小瓮打成了一包,背在肩上,出了船舱。柳桐倚在我身后道:&ldo;赵老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