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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檀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我揣玉的地方,目光如钩。我假装看不见,拎着酒壶倒了杯酒,语重心长地教导他道:&ldo;你如今年纪不算小了,有些东西要在心里多掂量掂量。你方才的那句话,若是让旁人听到,连我都要落下个罪名,你的母妃不是来找我算账就是去太后那里告状,说你成天价和我混在一起,被带坏了。&rdo;启檀眼中的那两把钩子雪亮雪亮的,道:&ldo;皇叔果然体恤侄儿。我也是因为当着皇叔的面,云大夫又不是外人方才直说了。经皇叔一点拨,茅塞顿开。只是,方才觉着像是像,但和看着柳相还是有些不同,要不然皇叔再点拨点拨?&rdo;我淡然地道:&ldo;皇叔也只能点你到这里,剩下的,还当你自己领悟。&rdo;启檀黯然了,低头去夹菜,我又道:&ldo;最要紧是,等下柳相回来,你别当着他的面露出什么惹人误会的话风,柳相乃是品性高洁之人,皇上的栋梁之臣,不可太唐突。&rdo;云毓笑道:&ldo;怀王殿下和玳王殿下的叔侄之情真是亲厚。&rdo;启檀悻悻地夹着菜道:&ldo;皇叔,柳桐倚能混了个相衔,什么没见识过,与他有些交情的人都道,柳相与姓柳的其余人不同,既随和豁达又极通人情。怎的皇叔就把人想得这么迂腐。何况,&rdo;启檀扯着一边嘴角又暧昧一笑,&ldo;柳相他年纪比云大夫还大两岁,至今未娶,其中缘故,谁又知道是什么……&rdo;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他最后这一句,我心里、好像被只爪子搔了搔,又捏了捏,便咳了一声道:&ldo;莫在背后乱发议论,万一柳相回来听……&rdo;话到这里,门边出现了一抹浅碧,我急忙收口,柳桐倚迈进门,归席。启檀道:&ldo;柳相可回来了,小王正在和皇叔背后议论柳相,皇叔盛赞柳相品性高洁,乃朝廷栋梁,皇叔这是头一次在小王面前夸别人,单冲着这一点,皇叔今天怀里揣着的一件宝贝,柳相一定要替他鉴别鉴别真假。&rdo;启檀贼心未死,已不择手段,他一席话毕,柳桐倚理所当然地向我看来,微笑道:&ldo;多谢怀王殿下夸奖,臣惭愧。不知怀王殿下之宝乃是何物?&rdo;我被他看着,便像被三月的暖风吹过,道:&ldo;哦,只是件番邦玩意儿而已。便不劳烦……&rdo;启檀半路拦住我话头:&ldo;皇叔不用假作客套,柳相已经答应了,侄儿也想趁机再和柳相学一学鉴别古董的诀窍。&rdo;本王只好将手伸进怀中,启檀眼中的双钩锋芒再现,寒光闪闪。我取出玉,递与一旁的随侍,由其转给柳桐倚,柳桐倚拿在手中看了看道:&ldo;番邦之物,臣不懂鉴别,只是看玉的颜色纹理,应该是件颇有年代的古物,再则玉饰的花纹臣曾在书上见过,隋之后,这种花纹就极少见了,约莫是件汉物。再详尽的,臣就看不出了。&rdo;我真心赞叹:&ldo;柳相不愧为行家。&rdo;启檀亦满面钦佩道:&ldo;小王受益匪浅。柳相所说的颜色纹理……&rdo;他凑上前,从柳桐倚手中抓过玉,送到自己鼻子前,&ldo;是这个么?待小王来研究研究。&rdo;他这一研究,我的这块玉已经是只丢出去的肉包,再也不会回头了。本王看着启檀和那块玉,隐隐心痛。柳桐倚看向启檀手中,微皱眉:&ldo;只是,这道刻痕,像是刀剑所伤,年份不算远。&rdo;抬手从启檀手里取回玉,凝目端详。我道:&ldo;这道刻痕是先父当日与敌首交战时所留,也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rdo;柳桐倚展眉道:&ldo;原来如此。&rdo;将玉递与一旁的随侍,&ldo;似乎依稀可闻当年沙场兵戈声。&rdo;我在启檀眷恋的目光中自随侍那里接回玉,放回怀中:&ldo;它今天遇到柳相,就像琴师遇到了知音人。&rdo;我向柳桐倚举杯,以示谢意,柳桐倚回敬,淡淡笑了笑。云毓也举杯道:&ldo;怀王殿下对柳相赞不绝口,让臣都惭愧的快坐不住了。&rdo;启檀再度黯然垂首,正在往嘴里塞菜,立刻含混地插嘴道:&ldo;该惭愧的是小王,平时皇叔口里时常不离云大夫,方才小王说皇叔没夸过旁人,那是因为云大夫不算皇叔的旁人。&rdo;云毓倚在椅背上微笑了,启檀两眼亮亮地看着我,很是谄媚:&ldo;皇叔,等下那块玉能再给侄儿看看么?&rdo;那一瞬间,本王对玳王这个侄儿有种无法言喻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