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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排长放在眼里。
天啦,这话从哪里说起,简直是太冤枉了!
我木然地看着陈骁,真怀疑他有毛病了。我说,排长,你是不是听到别人说什么了,一定是有人挑拨离间了,一定是有人知道我尊重你,知道我听你的,一定是有人知道你器重我关照我,他们眼红,他们嫉妒,他们……太卑鄙了。
陈骁突然脸色一变说,谁卑鄙?你牟卜才卑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谁挑拨离间啦?我跟你说,我器重你,是事实,因为你有文化,有思想,有创造力。但是,作为一名排长,我提醒你,我看问题不会一成不变的。我衡量我的下级,最主要的标准,那就是他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兵,一个优秀的兵。在特务连当兵,哪怕你说得天花乱坠,但是如果没有真本事,那么只有一个结局,被人看不起!
我突然发现我并不了解我敬爱的老班长现在的排长,岂止不了解,简直是太不了解了。我不明白他那天说的话,简直莫名其妙,简直无中生有。但是他最后甩给我的那两句话,还是深深地刺痛了我——看看吧,你的同学,你的同乡,你的战友,他们全都在发奋图强,全都在顽强拼搏,他们已经融入到特务连了,他们已经和这个整体成为一体了。记住,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特务连 二十二
有一次训练间隙休息,我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死人一样绵软。武晓庆假惺惺地问寒问暖,眨巴着小眼睛说,牟卜,你要坚持哦,苦尽甘来哦,梅花香自寒砺来,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哦!
我一骨碌从地上跳了起来,吼道,滚你妈的蛋,你还真以为你成精了啊,你他妈的差得远呢。别忘了斯大林同志说的那句话,鹰有时候飞得比鸡还低,但是鸡永远也不会比鹰飞得高。
武晓庆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我,灰溜溜地走了。虽然我在舌战中占了上风,但是在精神上我一点儿底气也没有。
早在我们分到老兵班之后不久,我就听张海涛说过,武晓庆有一个笔记本,里面点点滴滴地记录着连队首长和班排长的基本情况,譬如籍贯,学历,爱好,生日,性格特征,家庭状况等等,连谁有未婚妻,谁谈过恋爱都有记载。我不知道他记录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张海涛说,这些东西用处大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跟什么人做什么事,都是有讲究的。所以说,武晓庆在同连队首长和班排长们相处的时候,总是有的放矢得心应手,而这一点我就差得远了。我对连队首长和班排长们根本不了解,我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是完全按照自己的主观直觉来把握我和这些人相处的尺度,这当然不行,常常弄巧成拙。
武晓庆填写入党志愿书的消息也是张海涛告诉我的,张海涛说,在特务连我们这一批兵当中,已经有三个人填写入党志愿书了,他们即将成为预备党员,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很快就会成为骨干,也就是班长或者副班长。
对此我很受刺激,我明白,这些家伙的政治前途已经遥遥领先于我了。后来我才知道,张海涛这小子在跟我说这话的时候,还打了一个埋伏,其实他自己也填写入党志愿书了。
可以想象,那段时间我是怎么度过的。
陈骁找我促膝谈心之后的当天,我辗转反侧,前八百年后陈芝麻烂谷子,全在脑海里翻滚搅拌。陈骁的话深深地刺痛了我。转眼之间,我怎么就成了沉舟了呢,怎么成了病树了呢?是命运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改变了命运?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这两句话的分量有多重啊,差不多就是给我的兵旅生涯判了死刑。
我感到悲哀。平生第一次,我感到了巨大的悲哀。我才十九岁,已经成了不齿于特务连的狗屎堆。而就在几个月前,我还是那样的意气风发,那样的踌躇满志,穿上新军装,放眼全世界。而如今,就连我当初根本就不放在眼里的武晓庆和张海涛都有理由看不起我了,有理由同情我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面子是其次,关键是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一夜,我想了很多很多,一会儿自卑得心灰意冷,一会儿气恼得手脚冰凉。我恨啊,恨王晓华,恨陈骁,最后我恨我自己。陈骁的话没有道理吗?没有,完全没有道理。但是陈骁的话有作用,陈骁的话像是尖锐的针尖,扎在我心中最薄弱最敏感的地方。
他妈的,我真的是病树吗?我真的是沉舟吗?一派胡言,一叶障目,狗眼看人低!我牟卜不是沉舟,不是病树。我牟卜有理想有抱负,我牟卜只是暂时过不了体力关,过不了技能关,但我牟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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