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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在这院子里住了近十年的卓昭节,每每想到及笄后回长安都觉得舍不得——长安侯府豪奢,就算能够寻得到有百年花树的宅子,可那里花开如锦,失了江南杨柳风杏花雨的配合,究竟失了真味……
卓昭节望着头顶仿佛明霞般的花枝,悠悠一叹,道:“就支在杏树底下罢。”
——桃树底下早几年就支起了秋千架,为了秋千好看,又在秋千架下种了茑萝紫藤,引到秋千上,将个秋千打扮得花团锦簇,那些花木占去许多地方,但因为是百年的桃树了,树身粗壮,倒也不是没地方安置帐子,只不过位置到底不如杏树底下自由。
珊瑚笑问道:“七娘做什么不支在中间?这样抬头最好看。”
“就怕忽然下雨呢。”卓昭节摇头道,“江南本来就多雨,但只要不很大,在紧挨着这两株树的底下就不会被淋湿,也免得收来收去的麻烦。”
“七娘好生聪慧,婢子却是个呆的,差点给七娘出了个馊主意。”珊瑚不禁掩嘴道。
卓昭节抿嘴笑道:“你若是笨的,外祖母跟前也没机灵人了……你说的主意好,奈何我是个懒的。”
当下就进屋子选了一张从前也是抬到院子里供纳凉的琉璃云头的湘妃榻,并矮几、茶具等物,明吉出去叫了几个健壮的粗使婆子来,抬到了杏花树下杏花开得最密的枝底——这古杏种时比较靠近屋子,如今帐子都支在靠院门的这边,班氏让珊瑚特意取来的软烟罗果然不俗,拿在手里时还不觉得,支开之后,望之如烟霞,软若薄霭,仿佛就是杏花落下的一片水云,雨过天青的颜色同杏花的淡绯融合在一起,出奇的和谐。
更难得的是这帐子由外望内是一团烟云,由内望外,却是清清楚楚。
卓昭节进进出出、远远近近的端详了一回,拍手道:“这软烟罗果然好,往年都用碧纱帐,透过那碧色看杏花桃花总不是那么回事,所以都是能不用就不用,这软烟罗的帐子望出来倒更好看了。”
珊瑚见她满意,就笑着道:“七娘喜欢,老夫人定然更欢喜,婢子回去告诉,指不定能得一回赏。”
“不必等到外祖母。”卓昭节心情好,就道,“明合去将妆盒里那对葫芦坠子取了来。”
“啊哟!婢子随口说说的,哪里能当七娘这样的重赏?”珊瑚一听,忙推辞道,“七娘随便赏婢子几块点心吃也就是了。”
卓昭节抿嘴道:“是鎏金的,不值什么钱,就是看着精巧戴着玩罢了。”
珊瑚又推辞了一番才接了,千恩万谢的告辞。
这边卓昭节关了院门,转过身来看了看帐子所在的地方,虽然外头看里面不清不楚的,但到底里面看外面是一目了然,想了想就道:“再去叫方才的婆子来,从库里搬两个屏风挡一挡。”
明合知她意思,建议道:“婢子觉得搬一个小屏就够了,只须阻隔院门那边进来就看见帐子就好。”
“如今天气热了,在树下纳凉的辰光多,万一有什么事情来禀告时我就在里头,你们倒也罢了,卓缓这样的来呢?这帐子又轻又软的,虽则外头看得不清楚,但近前还是能看出里头人是立是卧的轮廓的,还是挡挡好。”卓昭节道。
这样又搬出两面不甚怕雨的琉璃屏风来,各遮一面,只有朝着古杏树身和东面院墙的方向空着,这两个地方除非刻意都没人经过,自然不必遮了。
卓昭节很满意的掀帐进去,将湘妃榻上的几个引枕叠了叠,靠上去——打了个滚,仰望着头顶朦胧的杏花云影,再听着蜂蝶忙碌却只能止步帐外,真正是心旷神怡。
“熬壶乌梅饮来!”卓昭节吩咐,“再将我案上的书都拿过来……有了这帐子,外头可比屋子里舒服多了!”
卓昭节这边杏花树下好纳凉,不亦乐乎。
屈家庄里,饮渊振翅飞起又扑下,几下功夫,就将庭院里正盛开的几株杏花撞了个七零八落。
树上的宁摇碧吐出一瓣杏花,起身之际,原本沾在他锦袍上的杏花杏蕊顿时又是一阵纷纷扬扬——他手抚折扇,皱眉问树下的苏伯:“游家还没来人?”
“没有。”苏伯很是无奈的道,“对不住小主人,某家仿佛推测错了。”
“难道是卓昭粹恰好写信回家,因此戳穿了饮渊本是本世子豢养的猎隼?”宁摇碧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否认道,“不可能,那日。本世子也是一时兴起去游湖的,至于撞见游家人也是偶然……卓昭粹这几日没有回游家吧?可有书信来往?”
苏伯为难道:“有倒是有,但却是卓昭粹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