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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心头气儿不顺,就草木皆兵,不肯将人往好处想。其实说来又不是我救的你,你不仅念着道谢,还在七夕斗灯上帮我撑足了面子,倒是我该谢谢你。”
隔着柳枝,慕垂凉就站在对面儿,他穿件宽大的银灰软缎袍子,袖口用银丝绣了大片怒放的海棠花,那花绣得可真精巧,若非选了银色,恐怕足以乱真了。慕垂凉长身玉立,笑意柔和,如释重负。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慕垂凉说,“我念着你爷爷的救命之恩,一心想着若能重逢,定要好好照拂于你。你要嫁人自然是好事,但总该明明白白地嫁了,不是么?”
“仅此而已?”云卿挑眉。
慕垂凉看了她一眼,无奈笑说:“好吧,并不仅此而已。还有一些其他缘故,裴家和叶家,裴家和我慕家,诸如此类,琐碎又无趣,若你得空我们倒可以当故事讲,但这会儿就不必了吧?”
云卿没料到他如此坦白,又见他一脸闲适,确然没什么算计的姿态,便不好将事情想得更复杂。总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个朋友也总比多个仇人好,云卿终于释然,倒像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一道走着,离最初斗灯的地方越来越远,夜色朦胧,不远处的灯火辉煌和人声鼎沸都隔着距离,如梦境一般渺远。云卿吹着夜风,近日里心头盘踞的那份紧张敏感也揉开舒展,羽化成蝶,展翅飞走不见。
慕垂凉手上摇着一柄折扇,乌木错金的扇骨,白色未画的扇面儿,只一角的朱红印章越发显得亮眼:丛箴夏公印。
云卿看了一会儿,不由赞道:“好一把错金白扇。”
慕垂凉将折扇递给她瞧,笑问道:“明明什么都没画,哪里好?”
云卿盯着那枚印章,嘴上却笑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整块留白加印,倒也别致。”
“我倒无所谓画什么,”慕垂凉指给她看,“我只稀罕这枚印。不过若你喜欢,我可以送你赏玩几日。”
“这么大方?”
“对一个帮我赚了三千两的人,我怎么能够不大方?”
云卿却笑:“我才不要,这么稀罕的东西弄坏了我赔不起,就这么看看就够了。”
慕垂凉兀自笑了,他是狭长的丹凤眼,薄唇,笑时眼睛微微眯着,嘴唇抿成一条线,嘴角却勾起柔和的弧度,姿态翩然。云卿乍看有些晃神儿,有些不自在地将目光移到河边杨柳青青上,隔着柳树却突然瞧见疲�q,她不确定地喊:“疲�q?”
疲�q一件她眼泪“刷”地就流下来了,她哭着喊着说:“小姐,咱们跟云姑姑走散了!”
“走散了?”云卿惊问,“什么叫走散了?在哪儿走散的?白芍人呢?”
疲�q抽抽嗒嗒地说:“在沁河桥上,突然一个人跑过来,把我们撞开了,那会儿人正多,我跟白芍一晃神儿就找不到云姑姑了。白芍正往另一边找,小姐……”
云卿拉了疲�q的手就走,面儿上不露,心里确实慌大了。她的姑姑云湄常年缠绵病榻极少出门,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沁河边儿上的路,这里人又这么多。
“撞你们的是什么人?沁河桥上找过了吗?”
疲�q忙跟在后边说:“高高瘦瘦,十七八岁,穿着件儿墨绿团花绉纱衫——”
“什么!?”云卿脚步一顿,面色骤暗。
苏家大少爷苏行畚!
云卿犹记得苏行畚方才看她和蒋宽的样子,那是面子上过不去,非出这口气不可的神色。但苏行畚明知她师傅是岚园裴二爷决计不敢动她,所以她根本没往心里去。若是苏行畚从哪儿知道了云湄,亦或是把云湄看成了她——云卿心底冷笑一声,立刻拔足往前赶。
“如果知道是谁,我可以帮忙。”慕垂凉在身后说。
云卿迅速思索一番,回头对慕垂凉说:“恳请慕少爷帮忙找一个人,苏家大少爷苏行畚,今儿穿件墨绿团花绉纱衫。”
慕垂凉点头道:“好,你去找你姑姑,苏行畚的行踪我会注意。”
“拜托慕少爷了!”
云卿一路都没叫过他几声“慕少爷”,这会儿却不得不低头,好在慕垂凉跟她虽说没几分交情却难得愿意帮忙,云卿心中充满了感激。但更多的是担心云湄,她虽疲�q匆匆赶到沁河桥上,此刻河水中飘满了各式各样的莲花灯,一群人拥在石雕栏杆旁看灯游玩,这儿又不甚明朗,根本看不见人。
云卿一急,吩咐疲�q:“把钱袋里的铜钱洒出去,快!”
016 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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