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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目击坠楼事件之后,丁炮本来就脆弱的心理防线似乎更加单薄了。本学期安排在主楼的课他一次也没去上过,晚上更是早早地用耳塞堵住耳朵安歇。不过经常晚归的我总能看到他辗转不安的睡姿,就像一只随时准备跳起逃跑的小动物。
眼下,这一大坨正萎缩在床上,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我叹了口气:“要不要我告诉你你的心理障碍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你这”
“别以为你比我好多少!”丁炮忽然激昂起来,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我的鼻子,“你知道你晚上都在说些什么梦话么?你心里比谁都怕那个地方!别老是那副目空一切的样子,我怕归我怕,你呢?你敢说你不怕?”
我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但可想而知一定不大好看。我承认来自直觉的阴影总是笼罩着我的大脑,但我不想把它表露出来:如果一个群体里没有个立场坚定的人的话,大家都会立刻垮掉。而我是个特立独行的人,所以
“拿什么来证明我怕?”我踏上一步,直视着丁炮衰弱的脸。他吞了一口唾沫,手指却没有放下的意思:“你拿什么证明你不怕?”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老大和寝室里最小的田末末上来打圆场:“好啦好啦,都闹什么”我伸手拦住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也知道主楼不限电对吧?明天是星期六没课,今天晚上,我在407过一夜。我会证明我自己。”
屋子里的空气似乎突然凝固了。丁炮和坐在他旁边的瞎刘呆呆地望着我一言不发,其他人也没了声息。我忽然觉得我象是个被人遗弃的傻瓜。
面子这东西,有时候确实挺害人的。
5 407
现在是夜里11点。我坐在407后排*窗的位置换上第四张CD,低头看着单词本,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已经是五月天了,但北方的夜风仍然裹着丝丝凉意。我把刚穿上的外套扣子扣好,然后继续发呆——周五晚上跑到这个名副其实的鬼地方看英语,这并不是我的爱好
我知道我这人性格也不大好:虽然平时怎么样都行,别人说话基本上也有求必应,但就受不了别人激,头脑一热就不顾及后果。虽然我竭力控制自己,但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今天就是个最好的例子。“Fuck。人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我暗骂着,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耳朵里足以开碑裂石的黑金属上。C。O。B正在玩命地咆哮着:“Bodom after midnight; Bodom after midnight yeahhhhhhhhh”我猛然想起,Children Of Bodom乐团的名字来源于芬兰著名的泊登湖屠杀悬案(1960年6月5日,四名在赫尔辛基郊区泊登湖露营的少年被神秘残杀,一名生还者精神失常),头皮不由得有些发紧。
教室里的人在10点左右就差不多走光了——事实上除了一些贪图清净的书呆子之外,没有几个人愿意在一间死过人的自习室里呆着。当整个房间几乎变成一片空旷时,那股寒意就变得更加明显了。我死盯着单词本旁边的桌面,耳朵里充斥着锋利的金属之声。思想陷入一片混乱。我发现我正在思考着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陈雯雯平时虽然称不上乐观,但也不至于厌世,她为什么要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陈雯雯寝室里的人自从事件发生以来几乎销声匿迹,据说有人受不了刺激退学了传说以前这间教室里也有人自杀陈雯雯在凌晨死亡,而这座楼人迹罕至,正是最好的自杀场所
我的视线忽然被什么吸引了。就在我的右手边,一个巨大的“D”歪歪斜斜地躺在桌面上。制作者很明显花了很大的劲儿用红色圆珠笔把它刻了下来,以至于旁边都是划偏后留下的痕迹。我下意识地挪开右手,便看到了后面的字:
“DEATH is the beginning of PAIN。”
我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似的猛地扬起手来,脑门上渗出了一片冷汗。还没等我缓过神来,裤兜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又吓得我一哆嗦。我抹了抹头上的汗,摸出手机看了看,原来是田末末这无良的小杂碎发来的短信:“今夜感想如何?是否有香艳的女鬼与你为伴?”
“安睡吧田小鬼,你老子我在保佑你。在轻轻地爬上床,可怕的老妖婆~”我把《摇篮曲》的歌词改了发过去,暗暗诅咒着这小子,然后抬起头来把单词本挪到那行字的上面想把它盖上,结果发现在本子原来的位置上也留着几个字:
“从生向死易,由死往生难。向死而生,我所欲也;因生而死,我所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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