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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墙角的梅瓶搬过来。”他道,“都搬过来。”
当今燕王在位第二十二年,慕容泊涯还是五岁的孩童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那个被同伴们带着畏怖与惧意称为阎王刀的男子,大概是由于这个绰号过于有名,反而使他真正的名字逐渐被人淡忘,而就算这个有名的绰号,最先也是他自己叫起来的。
就连那人的本名阎非璜,也许也是他自己起的吧。慕容泊涯长大后常常想这个问题,毕竟哪个父母会为自己的孩子起这样近似于诅咒的名字呢?
阎非璜似乎是母亲颜妃的同乡,也随着一起入了宫。暗中不时进行一些排除妨碍的活动。慕容泊涯曾经偶然性地见过正在进行杀戮的他。近乎坚硬的无情视线,确保无声无息的杀人手段,即使刀剑上染满了因毒药而迅速腐臭的污血,也能毫不在意地抹拭在尸身上的那种冷漠。
他很少提到自己的事情,对外人更是冰冷默然。取而代之的,他对孩子非常的亲近,将慕容泊涯,还有那时常常到雪颜园玩耍的慕容楠槿,都视为自己的子侄。
他教导了两人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无饭,何不食肉糜”的笨皇帝,比如外面的男子粗俗的骂人方式,还有那时候……
慕容泊涯轻轻地抚摸着半人高的梅瓶,记忆和现实他还是分得很清楚的,但是却不愿意像其他人那样将一切都埋藏进记忆。
阎非璜隐藏在拒绝态度下的那种深刻的悲哀,也许只有他注意到了,就连慕容楠槿也只是一知半解。
慕容泊涯即将十岁的时候,又一次悄悄地和阎非璜出了宫。那时在宫城近郊的哪个街道上正举办庙会,人潮汹涌,慕容泊涯紧紧地贴在他身边往里挤。因为这个至近的距离,越发体会到他的高大。和别的带着孩子的年轻父母不一样,阎非璜甚至没有允许与他牵手,但是总能及时照顾到几乎被人群冲走的慕容泊涯。
直到挤到了街道中央,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使得这次庙会比任何时候都要人多。被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壮丁围了一圈,中间的空地上跪着一个披散了头发的青年。家族的长老宣读着罪状,围观的群人情绪激奋,伸长了脖子都往里看,也有大声吼叫着不要脸的,往里面投掷在庙会上买到的任何东西。
“和男人搞?是个男人都恶心你!小子,要记着下辈子要对得起老天给你长的那个玩意儿!”
“我看这玩儿平日里八成说话哼哼呀呀,走路一扭一扭,小时被人叫‘假姑娘〃,大了就是被叫做‘二椅子〃的东西!”
“俩大老爷们搂在一起,又是亲又是吻,四只大手相互的摸前捏后的,恶不恶心?真丢尽了咱男人的脸,下次要让我见着了,保准吐你一脸的吐沫,一脚踹下王八潭子里喂王八!”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哪!”
那青年高高扬着下巴,长发上沾着被糖葫芦打到粘上的糖浆,被驴打滚砸中沾上的棕粉,脸上却都是倔强和愤怒,虽然落魄,却没有露出丝毫妥协的神情。
阎非璜,还有肖清玉,以及极少尽到师傅职责的聂无敌,这三人平日里教导慕容泊涯的都是放宽心怀,理解这世上存在的一切。所以他不能理解这个倔强的青年男子为何会引起如此大的怒气,成了人见人打的过街老鼠。
“世人为何如此愚蠢,”阎非璜低声地说道,“他爱跟男跟女关别人什么事?害着谁了?”
慕容泊涯仰望着面无表情的阎非璜,周围的人都被这气氛渲染得头晕脑涨,只有他听见了他隐含怒气的谴责。
那一日,阎非璜极其难得地将他抱了起来,飞檐走壁地越过人群将他送回皇宫,而后又立即转身离去。后来听说,城郊某大族里犯了族规的一个青年,被一蒙面男子救走。过了不久,正在城外哪个庄子准备被沉潭的另一个青年,也被同一服色的男子给杀开一条血路带走了。
也许是同情,又或者是曾有相似的经历,总之阎非璜在言行中表露出的对这个世界的敌意,连年少的慕容泊涯也能轻易察觉得出来。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的冷漠为何而发,长大后的慕容泊涯能够理解,是针对这个绝不宽容异类的世界,针对这些仅仅因为观念不同就能够下狠手迫害同族的人群。
能够坦率地理解阎非璜的心情的人,大概就只有也算是被他教导熏染过的他和楠槿,还有两位师父和司徒傲他们几个前辈了吧。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慕容泊涯越发深切地感受到这个社会无形的压力,想要将所有人都变成唯唯诺诺的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人,如果是阎非璜,一定会带着冷嘲热讽的态度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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