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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豺狼”就一直念叨说一年中可以吃到三次肉和鱼:元旦、春节、国庆节。这三个节日里只吃两顿饭,上午一餐是九点开饭,四两半白米饭,而不是那种黄色的成年糙米,外加半斤红烧肉。下午四点开饭,还是四两半白米饭和一条半斤的油炸鲢子鱼。早上九点的放风也取消了,这些都是不变的规定,因为看守所里的干警和独立连的枪兵也要过节,所以要取消放风。放不放风犯人们倒还好说,对于常年见不到荤腥的囚徒们来说,想吃肉比想恋人都想得更厉害。
九点整送饭车来了,大家依次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饭菜。
“豺狼”第一个拿到饭菜,迫不及待的用手捏住一块肥肉扔进嘴里,边嚼边口齿不清的说道:“狗日的,这肉硬是太香了!”
四天前的十二月二十八号铁戈还吃了两次肉,对于这顿饭他有点无动于衷:“不就是半斤红烧肉吗?也值得这样?”
正吃着饭,从独立连连部的收音机里传来一阵悦耳的歌声:“娘的眼泪似水淌,点点洒在儿的心上,满腹的话儿不知从何讲,含着眼泪叫亲娘,娘啊……”
铁戈忘情地大叫道:“快听!《洪湖赤卫队》!”
老段也停下咀嚼,侧耳倾听:“对,是《洪湖赤卫队》王玉珍唱的牢房会母那一段。”
铁戈索性不吃饭,如痴如醉地听着:“真好听,久违了,《洪湖赤卫队》。”
这部电影是六十年代初上映的,那时他正好住在电影院,这部片子他看了不下十几次,这熟悉的歌声勾起了他对童年的回忆。
“老铁,”老段问他:“现在公开播放《洪湖赤卫队》,这里面是不是暗藏了什么玄机?”
那时的国人对一种东西的禁止或开禁、提倡或反对都极为敏感。
铁戈想了想说:“《洪湖赤卫队》是歌颂贺龙的片子,贺龙又是文革中第一个被打到的元帅,七四年中央就为他平反了,那时毛泽东还在世,证明他同意给贺龙恢复名誉。现在中央那些掌权的人给《洪湖赤卫队》开禁任何人都挑不出刺来。文革已经搞了十年,什么东西都禁,这总不是个事呀!我最痛恨的就是不准看书,文化不要了,历史不要了。我原来在厂里就说过,什么文化大革命,完全是大革文化命。这句话后来被别人揭发了,说我攻击文化大革命,成了我的一条罪状。我看哪,《洪湖赤卫队》一开禁可能还有很多东西要开禁,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中国之大幸也。”
“有道理,在中国这个高度集权的国家里,中央不发话谁也不敢乱说乱动。”老段说。
“这话也不完全对,中央不发话你怎么就敢把反标当成对联写到公社门口去?”
“我不是进来了么?”老段自我解嘲道。
吃了肉大家兴致很高,因为过节看守所的警察大部分放假了,所以取消了放风,值班的枪兵在走廊上来回逛了两趟,也到外面聊天去了,这也是基本的规律。
因此众人就放肆地在号子里胡吹乱侃。
一旦进了看守所每个人都面临同一个问题:自己的刑期。如果判了刑就知道自己距离劳改队还有多远,也就等于知道自己离自由还有多远。
于是铁戈提议道:“大家闲着没事,各人估计一下自己会判多少年。”
一听这话“豺狼”第一个开腔:“要说判刑的话,判多判少那是法院的事,我就是把脑壳想破了也无益。老铁要大家估一下自己的刑期,法院都没说是多少年,我怎么知道?这不是要我隔着裤子估屌?我又没看见,我哪里知道那东西是大是小?不过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估就估一下,我估计我过年就要出去。”
周峰笑道:“怎么可能呢?你那老二也太小了点!”
华小六也跟着起哄:“你都三进宫了,属于屡教不改的惯犯,就凭这一点政府也不会轻饶你。”
“豺狼”一听这话立马火起,一下子扑到华小六身上骂道:“你个婊子养的采花浪子,红口白牙咒老子!老子判重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边骂边掐华小六的脖子。
铁戈低声吼道:“放手!大家不过说说而已,法院也不会按我们说的去判刑,你着什么急?过过嘴巴瘾消磨时间嘛。”
华小六看见铁戈支持自己,双手推开“豺狼”,一面揉着被掐疼的脖子一面骂道:“妈的臭B,老子是采花浪子,我又没有日你姐姐妹妹,你个婊子养的凭什么掐我?”
铁戈大怒道:“华小六,你个狗日的还不得了了呢!‘豺狼’已经松了手,你还骂什么?你他妈身上哪一块皮紧了,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