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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已经被人彻底遗忘,编辑几乎没有组稿,每期印个五百册堆在墙角边,实际发行则只有赠寄作者的一百多份,剩下的最后都作为废品论斤卖给捡破烂的,作者和编辑合起来几乎就是它全部的读者,纳税人的劳动成果没有得到应有的珍重、转化和升华。编辑们也“觉得自己简直像是提前退休了一般,有一种年华虚度的恐慌”(王雁翎:《〈天涯〉故事》,中华读书报2004年10月27日)。此外,因为前任领导层违规出卖刊号,新闻出版局已经两次亮出黄牌警告,内部管理和债权债务也一团乱麻,每本定价四元的杂志光印刷成本就达到每本近十五元,一桩输多赢少的经济官司还正待开庭审理。尽管如此,换届前还有人在暗地里活动想把韩少功挤走,好像他真的非要当这个主席不行。
旧瓶子里装新酒(2)
在整个机关经过将近一年的无政府状态之后,在不好推卸的情况下,韩少功终于接受主管部门的劝说,同意出来当主席候选人。此时的他四十岁出头,可谓正当盛年,陆文夫先生信中的话更让他难忘:“人生就是一本大书,其中有些是字,有些是事。”(《陆苏州》,见《然后》,山东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实际上,事比字要重要一些,而且字还是要从事中来、跟事结合在一起才有生命力。曾经以《美食家》等作品享誉海内的苏州作家陆文夫,为了照看自己病重的女儿,80年代后期很少动笔,朋友们都在为他焦急,他却不以为然。他不认为虚构小说故事获得社会荣宠,比真实生活中的骨肉之情更重要。在对写作与生活的关系理解上,韩少功和他所敬重的陆文夫是相通的,况且,“治国去之,乱国就之,这是庄子的教诲,也是我的处世原则”(韩少功:《我与〈天涯〉》,见《然后》,山东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他想,如果真能把一些事情做好,于社会民生有些益处,少写几本书又有什么关系呢!
经过反复思考,韩少功认为,在现存的体制框架之下,充其量也只能实施一些保守疗法,当一个还过得去的维持会长。“‘大局维持,小项得分’,这是我当时给自己暗暗设定的工作目标。而协会下属的《天涯》就是我决心投入精力的‘小项’之一”。尽管进入90年代以来,文学类期刊面临着日益严峻的生存危机,曾经发行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份的刊物跌落到几万甚至几千份以下,多数刊物实际上已经关门大吉,有的刊物靠大额财政拨款、企业赞助或被大的传媒养起来,有的干脆改变性质,从纯文学转向通俗文化类读物。在这样一种大趋势下,要在远离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天涯海角,将一个名存实亡的刊物起死回生谈何容易,但韩少功信心坚定。眼前的困境非但没有让他畏退,反倒让他暗自高兴。“原因很简单:要办成一件事情关键是要带出一支队伍,而优越和富足的条件对锻炼队伍来说应该说利少弊多。几年前曾经有一个香港投资者以出资两百万为条件,动员我的一位朋友为他主编一本杂志,我一听就摇头,说这两百万纯粹是坑人,因为那些一听两百万就双眼发亮摩拳擦掌趋之若鹜的人,肯定都是一些想来坐进口车的人,来住高档房的人,来蹭吃蹭喝的人,我这位朋友能依靠这些消费分子编什么杂志?……以我狭隘的经验来看,白手起家就是背水作战,能迫使人们精打细算、齐心合力、广开思路、奋发图强,而这些团队素质的取得比几十万或者几百万投资其实重要得多。正如我的所料,《天涯》的山穷水尽使某些趋利者失望而去,正好使杂志社的调整获得空间。这就是劣势中的优势。编辑部只剩下了几员女将:罗凌翩是我在《海南纪实》的老同事,虽然没有高学历文凭,却有丰富的编辑经验和博闻强记的本领,可以充当百科知识竞赛中的抢答高手。王雁翎,离校还不太久的硕研,虽然如多数女性一样喜好到花花商店里汲取精神营养,但办事诚恳、细致以及随和,后来成了编辑部的内当家。蒋子丹当然更是一台难得的实干机器,小说和散文创作使她积累了成熟的文学经验,在《芙蓉》和《海南纪实》编辑部供职时挖稿和抢稿的战绩,还使她获得了当时全国编辑行里所谓‘北周南蒋’的口碑。在我看来,她能否出任主编实是《天涯》能够起死回生的关键之一”。
《海南纪实》停刊后,蒋子丹差不多用两三年的时间才梳理好心绪,投入到“吾手写吾心的快乐”中,并于1994年年底1995年年初,相继拿出小说集、散文集《桑烟为谁升起》、《左手》、《乡愁》等。此时,沉迷其中的她已经欲罢不能。况且,作为一个二十二岁开始从业的资深编辑,她“深知其中甘苦,尤其在当今刊物数量膨胀,竞争激烈,许多纯文学杂志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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