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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厚厚的云层向下摔去。
“酹月!”凤池吟失声惊呼,本能地便伸手去拉,跟着俯身坠了下去,终于在半空中抓住了她纤细的足踝。冰凉的触感甫一入手便是一阵无法自制的心惊胆颤,身子急俯而下,一把将她扯入怀中。“你想死么!”极度惊慌之下,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地疾厉了起来。
她轻笑,纤细的手指悠悠指向下方一处雾霭弥漫的山头,语声如泠。“那里,将是我的埋骨之处。”
“胡说。”他蹙眉,很是不以为然,“我不会让你死。”
她仍是轻笑,面上淡淡的忧伤缓缓随风而逝,眼底却渐渐释然了起来。她的手掌攀上他宽厚的肩膀,一片雪色中,那两抹白皙仿佛深深融了进去,再难分辨。他低头看她,素裙黑发在疾风中猎猎飞扬,他只觉颊上一阵微痒,轻而柔,侧目望去,却是两人的发丝不知何时竟纠缠在了一起。
他的发,她的发,白如银雪,又黑如永夜,夜色中如裂锦铺陈,泛着细碎的柔光,旖旎纠缠带来微妙的温润触感,无端缠绵,缱绻自生。
这白到了极致与黑到了极致的纠缠,似是对立,却又似是和谐。他不禁看呆了眼,不提防她抵在他肩上的双掌同时使力,再次成功的推开他的身子,转而翻落下去。
云雾茫茫的半空之中,她如瀑的青丝被疾风吹动裹住了纤弱的身子,她在仰面摔去的瞬间甚至向他绽出了一抹清冽的笑意。被血水染透的群裳猎猎飞扬,她空谷幽兰的风姿映入眼中,竟而化作血色的一株曼珠沙华,令他一贯冷静自持的心中一处绵软破土而出,开枝散叶,长出名为疼痛的果实。只恨不能代她痛,代她苦,只恨不能代她扛下这命中注定的劫,让她完璧无缺,让她净无瑕秽。
不及多想,他再次俯身追了下去。无边无际的雾霭默默笼罩着寂夜的山头。他知道这山,天台山,女娲圣地,原是散仙羽化登仙的极佳去处。望着她踉跄而行,素白纤细的足背踩过凹凸不平的泥地,留下一串串或深或浅的足印,及至那身影在绕过一株参天古树后猝然加快了脚步,他几乎是瞬间压下了云头,收诀落地。
她远远地立在山巅,伸手扶着一棵参天老树望着身前一大片连绵的坟冢出神,连他何时走到她身后她都恍然不知。他走到她身侧,只见一块散发着浓浓瑞气的青石碑正稳稳伫立。
女巫魂兮,灵游林兮;
守我家兮,老祖尸兮。
万年睡兮,帝俊生兮;
子炅鸷兮,祖羲和兮。
行人安兮,神赐福兮。
他突然生了极度不安的心思,声音也不由得疾厉了几分。“跟我走!”她身上绵延一片的血污让他触目心惊,苍白如纸的脸色更是让他心中隐痛不已,“有什么事也不比治伤重要!”
酹月没有转身看他,怔怔站了片刻,她蓦地上前走入那连绵的坟冢之中,在其中一个墓草尚青的坟冢旁站了片刻,跪坐了下去。“娘。”她轻声喊了喊,歪过身子靠在了那青石碑上,手指缓缓抚摸摩挲着那清隽的一行碑刻。
只是干干净净的两个字。云霓。
淖离也跟着降下云头落在山巅,凤池吟抱着酹月走得飞快,饶是她拼了命的追赶,也是万万赶不上的。好容易见到凤池吟的身影,她忙抱着朝曦弓追了上去。“主人!”
话音甫落,便见一只黛蓝色的巨鸟振翅而来,拨散了大片雾霭,然而左翅却仿佛受有隐伤,身体也颇有些不得平衡。那巨鸟在古柏森森的山头盘旋了一圈,蓦地俯身急冲而下。蓝光顿闪,一个黛蓝色衣裳的少女足下一顿,略一踉跄过后便直直向着酹月奔了过去。“主人!”
凤池吟认得那少女,她乃是生于弱水之上的夜孙鸟,本为妖兽,却被女娲娘娘降服而甘愿跟随其后潜心修炼。从此成为女娲一族的守护,毕生以主仆相称,断无二心,生死相随。
女娲一族虽为神子,然而自五千年前的神魔之战后便一直居于人界,毕生以守护人子为己任。传言是为昔年在伏羲大帝与神农主导的那一场神魔大战之中,女娲娘娘为庇护毫无抵抗能力的人子以及浅末道行的小妖兽炼石补天,斩巨龟之足立地而触怒大帝,以兄长之格褫夺了女娲娘娘的神格,从此不能再返回天庭,只能居于人界。神子动辄则有上万年生命不必受轮回之苦,女娲娘娘虽被贬斥落凡,却仍是神子之身,想来伏羲大帝对她亦只是稍作惩罚,并未当真将她逼入绝境。然而女娲娘娘却因久居人间而沾染了情爱之欲,与人子结合,珠胎暗结。此举更是大大触怒大帝,一怒之下为女娲一族赐下了如斯的宿命——倘若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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