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咄逼人,驱蒋的态势,呼之欲出。跟着长沙绥靖主任程潜、河南省主席张轸,直率提出,要求“总统毅然下野”。
中层干部,甚至“激起了一股‘兴师勤王’的念头,”“团结在蒋公的周围,稳定那种局势,”'8'可见危殆之严重。
一月十四日,毛泽东的八项和平条件,等于对南京发哀的美敦书,内外交攻,蒋即使想恋栈,亦时不我与,剩下退路一条——下野。
蒋迟迟未见行动的内因:不甘桂系逼宫,出乎义愤是其一;需要时间,从事必要的部署是其二。至于经国所说:“父亲对于杜(聿明)部待援,已尽最大心力,自信问心无愧,认为此时‘引退’可无遗憾。于是下最后之决心。”'9'其可信的程度那就太低了。
首先,重新部署人事,扩大京沪警备部为京沪杭总司令,任命汤恩伯为总司令,全盘掌握苏、浙、皖三省以及赣南地区的军事指挥权;派朱绍良去福州,张群驻重庆,余汉谋掌广州,离京飞杭那天,公布陈诚为台湾省主席,蒋经国为省党部主委。
派经国率总统府第三局局长俞济时,警卫组主任石祖德等秘密到溪口,布置警卫通讯网,为蒋退居幕后,预作部署。
一月十日,派经国去上海,命令俞鸿钧,将中央银行现金,移存台湾,以策安全。
同月十六日,召见俞鸿钧、席德懋,下令中央、中国两银行,将外汇的整为零,存入私人户头,以免将来遭到接收。
二十一日,正午约宴五院院长,下午二时,在黄埔路官邸,约国民党中央常委叙谈,出示和李宗仁的联名宣言,略谓:
“战事仍然未止,和平之目的不能达到。决定身先‘引退’,以冀弭战消兵,解人民倒悬于万一。”当时的场面,至为凄惋,经国回忆:
“时在坐同志莫不感情激动,甚至有声泪俱下者。其中坚贞同志,对‘引退’事力持异议,终为父亲婉言劝止。最后,对宣言略加修正,即宣告散会。
亦有不少高级军事干部,闻讯痛哭失声。父亲个人的进退出处,光明磊落,其感人之深有如此者。”'10'
我们看过尼克松下台前的哭哭啼啼,里根失掉总统提名时的难堪脸色,蒋先生英雄气短,自属常情。
文告最后一段,勖勉“全体军民暨各级政府共矢精诚,同心一德,翊赞李副总统一致协力,促成永久和平”,话说得堂堂正正,风度翩翩,其实,全是作戏,他一边辞掉总统,一边又挂出总裁的招牌。
依照国民党的惯例,政府的一切政策措施,都需中央常委会通过,再交行政单位执行,即以党领政的意思。蒋是总裁,虽宣布下野,不做总统,仍主持中常会,凌驾李宗仁之上,李拿到一个代总统,却是空头把戏,无控制全局的权力。
离开中常会,蒋驱车先至中山陵,'11'面孔严肃地站在国父陵前,默然无语,已悲从中来。距离一九四六年五月还都,三年不到,江山易手,将何以告慰中山先生在天之灵?四时十分,乘座机离京,临空后,盼咐座机驾驶依复恩,绕空一周,向首都作最后一瞥,苍山含黛,江流呜咽,“别时容易见时难”,落木怆怀,悲恸难已。
五点二十五分,抵达杭州,浙江省主席陈仪迎机,假楼外楼设宴接风,席间陈劝他要“拿得起放得下”可触怒了老人破碎的心灵,陈后来在台伏法,固由汤恩伯报密,说陈有异心,是其主因,陈口不择言,已埋下杀机。
当晚,蒋下榻空军官校的天健北楼,入睡前,告诉经国说:“这样重的担子放下来了,心中轻松多了!”
如果蒋先生真做到“个人进退出处,绝不萦怀”的话,抗战胜利,急流勇退,盖世英名,决不至毁于一旦。如此下场,何来的“轻松”?倒是经国说了真话:“我恭聆之下,无限感慨。”
桂系拿到一个烫手的蕃薯,忙于组阁和谈,蒋氏父子,则徜徉于溪口“山林泉石之间”,等于看南京的戏法。
一月二十八日,适逢农历除夕,“全家在报本堂(丰镐房)团聚度岁,饮屠苏酒,吃辞年饭”,为蒋先生三十六年来第一次“在家度岁”举贺,躬逢其盛的,尚有张群、陈立夫、郑彦棻等。
元旦,“溪口五十里内乡人,纷纷组织灯会,锣鼓喧天,龙灯漫舞,向父亲致敬祝福”,乡里浓郁的人情味,给蒋氏父子带来无限慰藉,至少,把国事可暂时抛到一边。
表面上,蒋先生一介平民,闲云野鹤。其实,他则隐而未退,溪口取代南京,成为新的政治中心,国民党的军政要员,纷纷就道。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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