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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望了一眼,那眼神里全无活意。
唐肯看了这眼神,仿佛全身浸到了潭里,他俟着铁门软瘫下去,才发现阳光已经沉下去。
囚室里再无阳光。
一一为什么要把张义宏拉走?
一一蓝老大和张义宏,一个个都拉去了,只剩下自己和吴胜,吴胜他在哪里里?
…一一我们都是冤枉的!
——为什么要拉走我们!
唐肯悲愤的想着,希望就像太阳一般的沉了下去,入夜的囚牢更难渡过。
他仔细计算一下,他进入这青田大牢八个多月以来,不认识的不算,在劳役时间的操事室里,还有每月一次共同沐浴的澡堂里认识的犯人,至少,有十六八个是这样被叫了出去,一去无返。
一一他们去了哪里?
——自己犯的,还算是“监守自盗官饷”的大罪,但像谭婆、陈昌等只是犯了偷窃小罪,怎么也这样消失了影踪。
一为什么会没有人追究?
——张义宏正在遭遇些什么?
唐肯用拳头在铁门上轻轻的擂着,发出冬冬的震响,却捶不破他心里的疑团。
他一下一下地捶着,在幽森的牢狱里,像隐伏着一头不屈的兽,沉重地呼息。
拳头隐隐震痛了他的手心,幽暗里,他仿佛看见自己和镖局的兄弟们,在北旱砂坝的一役。
他的拳头猛挥,把一个扑向黄二小姐的淫贼,打得鲜血自鼻孔里标溅出来,翻身倒飞出一丈之外。
他的拳头猛烈地挥击着,脚步像怒虎般的疾跨着,敌人一个一个地俯蜷仆倒或仰跌出去,蒙面的敌人越涌越多,刀闪剑晃,他始终不退,和蓝老大、吴胜、张义宏等一干兄弟,拼死守护着黄大人的后裔以及税赋银饷,不退一步。
他清楚地记得镖局局主高风亮提着十一环大刀,刀挥处,血飞溅,贼人掩面跄琅而退,只是——
只是来的贼人是那么多!
随后来的一批蒙面人,武功又那么深不可测!
兄弟们流着血。淌着汗,已经越战越疲,镖局里自小生死与共的兄弟,一个个在敌人的刀光中倒下去
想到这里,唐肯的拳头越击越响,仿佛这样可以多杀几个眼前的强敌忽觉手上一阵剧痛,唐肯住了手,只见拳头皮层已击破,铁门上也凹陷了一处,染了斑斑鲜血。
唐肯住了手,然而敲击声并没有停止。
牢房里的人,藉着张义宏被押走的余忿,和着唐肯的击门声,一下一下的,哄哄地响着。
这响声惊动了狱卒,纠众而入,在牢廊上用木棍挥击,发出彭彭的沉响:
“干什么!想干什么?”
“要造反呀?嗯!”
“再敲,再敲就先剁了你的手!”
牢狱重新又静了下来。
这时,隆牢头颟预下石阶的咳嗽音,场面都静了下来。
“是怎么一回事?!”隆牢头在狱里外号“隆阎王”,他愤怒地惩诫犯人的时候,曾把犯人的五趾剁掉,要每一个犯人列队经过看他切割脚趾的过程,以示儆尤。
“他们在作乱!”
“是谁先搞起的!”
“好像是寅六字房的先敲响铁门的。”
“晤寅六字姓唐的跟刚才拖走的是同案;扯他出来!”
“砰!”紧随着铁匙轻锁的刺耳声响,门被大力推开,四个狱卒像要把唐肯撕成八截似的:“出去!”
唐肯被推得跌撞出去。
唐肯跄跄琅琅跌步出去,差些儿没撞在隆阎王身上,急忙收步,由于收势过急,趴倒于地,这下脸撞及隆阎王脚上;隆阎王喀吐一声,一口浓痰飞出,一脚喘在唐肯脸上,唐肯给喘翻了个大跟斗。
唐肯怒叱:“你”
隆阎王冷笑:“你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借后翻卸去我踢在你脸上的力道!”他双眼喷火似的吼道:“别以为你是‘神威镖局,的镖师就可以在这儿闹事,告诉你,在这里,英雄好汉也得喝我洗脚水!”
他的口气直往唐肯脸上喷:“你不相信?上个月,陕北人人竖大拇指称一声英雄的关飞渡,不也一样给我抽了腿筋脚筋命根子后,泥一样瘫在那里!”
关飞渡锄强扶弱,义勇双全,而且豪气干云,人人都佩服他侠骨义气,此人平日劫富济贫,而今落入牢里,依样扶弱济危,常替病弱者代为劳作,牢里的人不分族类都称他一声关大哥,竞因得罪隆阎王而落到这种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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