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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军静默,慕容博倒是犹豫了。这时候,谁敢入宫?
慕容厉冷哼:“以何为凭?”
慕容谦泪目:“老五!父王病重初醒,难道你非要他老人家拖着病躯,顶着酷暑来到城头,你方相信吗?”
慕容厉也静默了。慕容博沉思良久,转头对慕容厉说:“我进城入宫一趟。”
慕容厉怒了:“你这是羊入虎口!”
慕容博抬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老五,如果酉时之前,我还没有出城与你汇合,证明我已遭不测。你立刻带兵攻城,不必以我为念。”
慕容厉怒喝:“慕容博!你疯了?!这时候进城,谁知道里面会有多少埋伏?老子派多少人都护不住你!”
慕容博低头,良久说:“老五,我还记得当年父王手把手教我写字的样子。我还记得他将我抱上马背,说慕容家的子孙,都是在马上定的江山。我还记得他教我射箭,让我不要抓着羽毛……”慕容厉怔住,慕容博说:“我虽是长子,却是庶出。从小到大,我就知道我会是储君最大的路障。我拼命念书、拼命习武,其实我本是个庸人,那些早已超出我的能力之外。我却只有这么做,因为我知道我身后有狼在追赶。”
他看着慕容厉,微笑:“这样的日子其实很苦,但是我有最慈爱的父王,有嘘寒问暖的母妃,有肝胆相照的兄弟。老五,我怀念那段时光。如果父王真的醒了,哪怕有一丝希望,我也定要回去看看。”
慕容厉迎着他的目光,是的,他也记得那个在他落水之后,守了他好几个晚上,不眠不休的父王。他也记得他第一次骑马,二哥慕容慎在旁边笑得打跌,却在马匹奔过他身侧时拉住了辔头。
能否真有一段时光永不流散,故人皆少年,融融绕膝畔?
慕容博策马入城,慕容厉打马追了两步,终于还是停下来。然后他扬声说:“告诉太子,如果康王有任何意外,他必百倍以偿!”
慕容博终于还是进了城,慕容厉没有派一人保护——护不住。太子如果真要杀害他,入了城,多少人都护不住。
慕容厉与韩续、周卓及三军将士一并等在城外。酷日当天,他也担心只是太子的计策,命军队退后三十里扎营暂时休整。
军队后撤的时候,冷不丁晋阳城门大开,有一队精兵杀出城来。不顾一切代价,朝着慕容厉就是一通乱箭齐发!
周卓和韩续怒吼一声,冲上来拼命挡箭。盾牌兵这才回过神来,飞身上前架盾牌保护主帅。
一时之间,只听见一片此起彼伏的怒吼!
太子的如意算盘打得是极好,他希望进城来的是慕容厉。燕王平时最宠慕容厉,听闻父王苏醒,他进城的可能性当然最大。无论如何,只要慕容厉进了城,就必须伏击射杀!拼着会被父王责罚也要这么做。
若是进城的是慕容博,也必须先杀慕容厉!慕容博虽然是可恶,但是他足够冷静,有理智。他就是套住慕容厉的绳索。有个这样的人牵制慕容厉,才不至生出大乱子。
如果慕容博在,慕容厉死了,他如同无牙无爪的狼,手中无兵,光是那些交好的文臣,不足为惧。可如果慕容厉在,而慕容博死了,整个大燕再没有人能控制这个蛮横无理的疯子。他就是脱缰之虎!
乱箭之中,双方根本都看不清中箭的目标。慕容厉在诸将的掩护下步步后退!韩续冲一直挡在最前面,他已经对不起慕容厉,绝不能在这时候让他有丝毫损伤!
乱箭如雨,震得人双手发麻。士兵们都在大声喊:“保护王爷!保护王爷!”
慕容厉怒哼,厉声道:“闭嘴!停止后撤,给老子攻下晋阳城!”
十几万将士顿时反身攻城!
周抑站在城头,见状也是惊怒万分:“谁允许你们出城?!谁他妈允许你们放箭的!混帐!混帐!”
攻城之时,韩续冲在最前面,没有人提醒慕容博还在里面。其实大家也都有点私心——如果慕容博死在晋阳城,慕容厉可能就有机会问鼎燕王宝座,那个时候……
慕容厉策军过去,一枪一个,将放箭的士兵全都刺死。韩续一直跟在他身边,一边杀敌一边护他。
正攻至城门之下,慕容厉只听见一阵尖利的风声。他抬起头,见城墙左边,有人脚踏着一张巨大的弓弩,集六人之力齐发。那弓弩的箭,竟然如同标枪一般粗细。
那里显然早有人瞄准了他,他刚抬眼,巨箭已至!
慕容厉可以躲开,但是他没有躲开。韩续在他身后,这时候已来不及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