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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也是如此,他不知不觉间走上了往竹林的路,却在经过柴房时停了下来。
只是不经意的一瞥,霍平江的身子一歪,赶紧紧紧地抓住了身旁的树干,指甲嵌进树中,几乎将树皮撕了下来,而他的心也不受控制地跳个不停,像是随时都会破胸而出。
他一定是疯了!
他竟然看到了宁红夜!
那个在柴房前仰头对月的女子,那缕飞扬的青丝,那席素白的罗裙,那抹清丽静好的侧影,分明就是他十五岁那年在集市上一见钟情的女子。
他突然又觉得心好痛,这些年有意遗忘的痛似乎都在这一刻钻进了心中,啃噬着他那颗早就千疮百孔的心。但他还是走了过去,死死地秉住了呼吸,怕只要轻呼一口气,那个魂牵梦绕的人影就会再次化作一缕青烟飘散。
他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短,他看到她睫毛上晶莹的泪珠,她第一次这样真实地近在咫尺!
他终于走到了她的身边。
“红夜……”多少年之后,他又叫出这个名字,声音竟止不住地颤抖。
那个清丽的侧影一颤,身体似乎僵住了。
然后,她慢慢地转过头来,小巧挺直的鼻梁,深邃清幽的眸子,粉红的唇瓣,精致的眉眼,有几分像,却又不是。
“候爷!”这个有几分神似宁红夜的女子惊讶地看着她,眉心轻簇。
他狂跳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也不可能让她更加清醒,他刚刚还火热的身体也如坠冰窖,从心底冷到体肤。
他认出了这个女子。她当然不是宁红夜,她是那个一直惹事不断的洛薰,因为有几分神似宁红夜,引得他动了一时的念头想要收了她,她却不愿。
而她除了和宁红夜有几分神似外,竟连拒绝他的理由都如出一辙,她也被霍破城迷了心窍。
为什么她们眼中都只有一个霍破城的!
为什么她们见到他都要眉心轻簇,难道这双眉只有见到霍破城的时候才是神采飞扬,才是舒展的吗!
他的心往更深更黑的水底沉去。
“候爷?”洛薰看着霍平江阴晴不定的脸。
霍平江此时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傲然冷漠,但洛薰确定她刚刚回头的一刻,看到的是绝望的痛苦。
而且她也听到了那个名字,瞬间,她决定冒险一试,“候爷刚才叫我红夜?红夜是谁啊?”洛薰问。
“你听错了。”霍平江眉头都没皱一下,冷冷地说,又扫了她一眼,“你哭什么?”
啊?洛薰这才察觉自己流泪了,忙抬手抹去,“没什么,婢女……想起了家里人。”
“你家在哪里?”
“大秦国的西南方,从前是个叫宁国的地方。”洛薰试探着说,果然,霍破城神色一动。
“你是宁国人?”
“是。当年战乱,婢女的家人逃了出来,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候爷知道宁国?”
霍平江有些动容,“听说过。”
“候爷还认识别的宁国人?”
……
“他们可还好?现在哪里?如果可以,婢女想去认识一下,婢女在这孤身一人……”
“他们都死了!”洛薰还没说完,霍平江突然变了脸色,“他们全都死了,一个都没有活下来!你还想见她们吗?那恐怕只有等你死了的时候了!”
“候爷,候爷,你还好吧?”洛薰被他凶神恶煞地样子吓得倒退几步,眼睛瞟了瞟不远处的那把柴刀,决定如果霍平江敢扑过来,她就去抢那把柴刀,反正他也只有一个人,又不会武功,倒说不定是个机会。
可惜霍平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闪念间,洛薰也已经失了先机,就见几个侍从匆匆跑来,“候爷,候爷,可让我们好找啊,霍副将来了,正在前庭等着您的,说有事找您,你快去看看吧。”
“知道了。告诉他我就来。”霍平江答应了一句,又看了洛薰一眼,似有警告的意味,然后才匆匆走了。
直到霍平江看不见了,洛薰才一下靠在柴垛上,发现刚才一直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这已经是霍平江第二次将她认成她人了,洛薰突然意识到。第一次是那晚在凝香轩外,她刚从将军府被释放回来,一盆水湿了霍破城的半幅袍摆,他抓了她的手,眼中的火似乎可以融化一切。只是那时,她还不知道他是把她认成了宁红夜。
但是今晚,她是亲耳听他叫她做红夜的。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