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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中午,杜卫东已经把行李打点就绪了,也—一向同车间的犯人们道了别,却推独没有向他表示什么,直到屋子里的人都到操场上看球赛去了,才把他叫出来,一直领到那栋车库房的后面。
“非上这儿来干嘛?有什么事吗?”他见杜卫东眼神有点地激动,便放意轻描淡写地问。
杜卫东的脸上又开始泛红了,“我,”他迟疑着说,“我回南州,要我帮忙办什么事吗?”
“我没什么要办的。”
两个人沉默在惜别的心情中,好一会儿,杜卫东又说:“我要走了。”
他点了一下头,伸出手去,“也许还会再见面的,”
杜卫东握着他的手,没容他说完,一大颗泪珠已经滚落下来,他竭力想憋住不哭,脸孔扭得十分难看。
“我忘不了你,你是个好人。”他一下子抱住他,哽咽起来。
他一向木习惯拥抱这种表达感情的方式,可现在却完全被杜卫东的激动感染了,也情不自禁地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背。
“你哭什么,出去是好事,别哭了,待会儿让人看见。”
杜卫东抹去眼泪,发誓般地说:“从今后我就是个清清白白的人,干干净净的人,我说了就能做到,我一定要让你看见!”
这回是轮到他去拥抱杜卫东了,他心里真高兴啊!
杜卫东走了,去奔他新的前程,而他还留在这里,重复着每天千篇一律的生活。
下了早操,吃了早饭,休息了一会儿,又整队去车间上班,在他刚刚钻进一辆解放牌卡车底下准备卸闸箱的时候,一个值班队长在卡车边上蹲了下来。
“周志明,出来一下。”
他钻出来,莫名其妙地跟着那个队长往车间外面走去,到门口,队长才站下对他说:“你到车间办公室去一趟,市局马局长要找你谈话。”说着,又笑笑问:“你认识马局长?”
车间办公室就在车间的右壁,刚刚油漆一新的门虚掩着,他在外面喊了一声:“报告。”
里边有声音:“进来吧。”
屋子里,马局长独自坐在桌子前面看材料,看见他进来便说:“坐吧坐吧。‘啊例刮过胡子的脸显得精神十分爽朗。
“怎么样?听队里反映你最近工作不错,还很爱学习,是吗?”马局长脸上的皱纹微微展开,态度比上次温和亲切得多。
他笑了一下,没说话。但他注意到,马局长用了“工作木错”这样的字眼儿,而没有用那个惯常的说法——“改造不错”。
老头儿换了话题,指了指桌上那叠材料说:“砖厂发生的那些事,场里现在已经调查结束了。田保善捆伤同室犯人,已构成故意伤害罪;抗震救灾期间又犯有策动集体越狱未造罪,现在准备交送人民检察院依法处理,砖厂的有关干部也做了严肃处分,有的撤销了领导职务。
你在砖厂期间受到的一些不公正对待,我们也了解了,对于你在这几个事件中的立功表现,场里也准备报请人民法院予以减刑,你有什么想法吗?“
他觉得喉咙发堵,一大堆想说的话无法启口,慢慢低下头去,却又分明地感觉到马局长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直射,仿佛要将他洞穿似的。
“有话说出来嘛。其实,你心里说什么我都知道,你在说:”我本来就没有罪,要减什么刑啊,对不对?‘怎么木说话?不说就是默认了。“
他仍旧低着头,沉默地等待着即将临头的严厉的批判、申斥和一大套关于认罪服判的教育,不料那老头儿却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竟意外地用温和得近于慈祥的声音凑近他说:“既然你认为自己没有罪,为什么不申诉呢,粉碎‘四人帮’都这么久了,你应该向原审法院提出申诉,要求复查嘛。”
他吃惊地抬起眼睛,惶惑地望着那张苍老的脸。他感觉到自己心尖的抖动,好一会儿,一句久压在胸中的话才送上舌尖:“我相信党,相信组织。原来我已经什么都不相信了,粉碎‘四人帮’以后,我明白了我们党是一个多么好的党,我完全相信她。这些年那么多冤假错案,要平反也总得一件一件地来。凡是真正看到希望的人,他就一定会有耐心。我想,我等着吧。”
老头儿默默听他说完,不住深深地点头,这种同情的表示引起他心中一阵激动,尽管他知道这一同情在形式上并不是“官方的”,但他在自己的感觉上却真心地认为这是代表了组织,代表了党的。他的眼圈红了。
“你最近身体怎么样,胃病好了吗?”
“身体挺好,胃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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