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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谦没有走回去,直接蹲下身,朝夙涯伸出双臂,张开,笑道:“阿夙过来。”
孩子还是站在已经稀疏的街市人群中,不安地搓着双手,迟迟没有上前。
“阿夙。”易谦在前头叫他,语调与此时的漫天霞色一样缱绻着,温柔亲切。紫色的袍子也少了平日有些高傲的气态,少年笑颜温和地望着不远处的夙涯,总是这样放柔了语气去叫他:“阿夙,快过来。”
夙涯就是不动,像是怕了易谦这样太过亲善的举动,怕这个才认识了没多久的人意图不轨。
易谦朝夙涯身后望了一眼,道:“庄淮,你回来了。”
夙涯拔腿就往前头冲,小小的身影在晚霞映照下一蹦一蹦地就朝易谦跑过去,最后直接扑到了少年怀里,整张脸都埋进了易谦胸膛,还不由自主地蹭了两下。
易谦曲起手臂就将孩子搂住,揽着那瘦瘦的肩膀止不住地笑,道:“看吧,你还是过来了。”
意识到易谦刚刚骗了自己,夙涯抬起眼,又是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易谦低头,捏了捏孩子粉嫩的小脸,道:“不那么说,你怎么会过来呢?”
夙涯朝身后望去,街上除了来来往往的路人,果真没有庄淮的影子,失落却又有些莫名的欣喜涌上心头,孩子抓着易谦的袖管,久久都不想放开。
“你就这么怕庄淮?”易谦还在逗他。
夙涯看着易谦含笑的眉目就忍不住要点头,毕竟比起眼前这少年总是宽和的神色,庄淮那样总是板着脸的样子太不教人喜欢了。
“呀,庄淮,你什么时候到的?”易谦又朝那个方向说了一句。
夙涯闻声回头,果真瞧见庄淮一身靛色衣衫站在暮光之中,还是那样冷冷的不好亲近的神色。也不知道刚才自己的反应入了庄淮的眼没,要是被瞧见了,以后庄淮记恨起来会不会为难自己呢?
忽然意识到“以后”这个词,夙涯刚才还有些怔忡的表情瞬间就多了困惑跟不解,甚至窝在易谦怀里的身子又靠了过去。
“阿夙,跟我走吧?”易谦柔声问道。
眼角里瞥见庄淮正朝这里走来,夙涯揪着易谦的衣襟,不光点了头,还嗯嗯呀呀地连发了好几个音节,像是在说“好的好的,咱们快走”。
听着易谦更加畅怀的笑声,夙涯只觉得身体被人抱了起来,两条腿悬空着有些空落落的,然而耳边却有易谦仿佛总也停不下来的唤声,一遍一遍地叫着“阿夙”。
这个叫阿夙的孩子(一)
庄淮对夙涯的到来既不支持,也不反对,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以及易谦对此殷切的回应,他只是照旧做着过去的事宜。
将迎城善堂的事处理妥当之后,易谦便带着夙涯前往下一处游览之地。
沿江行船,风景秀美,易谦坐在船头眺望欣赏,怀里就是那被阳光晒得懒洋洋这会儿已经睡着了的夙涯。
孩子枕着易谦的腿睡着,两只小手交叠着垫在脸颊下头,轻轻靠着,睡得正香。
易谦低眉,见此刻夙涯安定的模样,不由又想起这几日相处时,孩子脸上总是挂着的局促神色,想亲近自己又不敢过来,站远了又怕一个不留心就抓不住,那样忐忑难安,叫易谦看着又好气又好笑。
善堂最初落成的那一日,夙涯跟在易谦身边,胆怯得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小手紧紧攥着身旁的手,就算只是拉着易谦一根手指头都觉得足够安全。后来易谦要他过去与那些孩子一起玩,他才有些不舍地松了手。
那时易谦看着夙涯对修葺一新的善堂那种陌生又惊讶的眼光,阳光照在孩子白瓷似的脸上,那样柔和恬静,顿时就教他觉得自己这一举动必然是正确的。
夙涯比其他孩子都要安静些,即使是一起玩耍,也多是听着旁人指点跟在后面。
老鹰捉小鸡这种游戏易谦只在很小的时候偷偷跟宫里的侍者玩过一次。那一回他从寝宫溜出来,恰好看见几个跟自己同龄的小宫女小太监凑在一块嬉戏。都是年纪相仿的孩子,旁人就能欢欢喜喜地扎堆一起玩,他就只好成天捧着书本,要不就是跟在皇帝身边和其他兄长一起听一些那时候自己根本不明白的所谓政治。
当时的易谦,也不过六七岁,该是跟这会儿的夙涯差不多的年纪,失掉的童年乐趣却不是一点点。是以当易谦看着那一群孩子玩起了幼年自己也曾参与过的游戏时,少年皇子多少还是有些感叹的,只是当初易谦扮的是老鹰,而现在的夙涯是被保护的众多对象之一。
当日孩子绽开在脸上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