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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统!〃睨儿连声笑应着。那妇人又道:〃乔诚爵士有电话来没有?〃睨儿摇了摇头笑道:〃我真是不懂了,从前我们爷在世,乔家老小三代的人,成天电话不断,鬼鬼祟祟地想尽方法,给少奶找麻烦,害我们底下人心惊肉跳,只怕爷知道了要恼,如今少奶的朋友都是过了明路的了,他们反而一个个拿班做势起来!〃那妇人道:〃有什么难懂的?贼骨头脾气罢了!必得偷偷摸摸的,才有意思!〃睨儿道:〃少奶再找个合适的人嫁了,不怕他们不眼红!〃那妇人道:〃呸!又讲呆话了。我告诉你──〃说到这里,石级走完了,见铁门边有生人,便顿住了口。
薇龙放胆上前,叫了一声姑妈,她姑妈梁太太把下巴腮儿一抬,眯着眼望了她一望。薇龙自己报名道:〃姑妈,我是葛豫琨的女儿。〃梁太太劈头便问道:〃葛豫琨死了么?〃薇龙道:〃我爸爸托福还在。〃梁太太道:〃他知道你来找我么?〃薇龙一时答不出话来。梁太太道:〃你快请罢,给他知道了,有一场大闹呢!我这里不是你走动的地方,没的沾辱了你好名好姓的!〃薇龙陪笑道:〃不怪姑妈生气,我们到了香港这多时,也没有来给姑妈请安,实在是该死!〃梁太太道:〃哟!原来你今天是专程来请安的!我太多心了,我只当你们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当初说过这话:有一天葛豫琨寿终正寝,我乖乖的拿出钱来替他买棺材。他活着一天,别想我借一个钱!〃被她单刀直入这么一说,薇龙到底年轻脸嫩,再也敷衍不下去了。原是浓浓的堆上一脸笑,这时候那笑便冻在嘴唇上。
睨儿在旁,见她窘得下不了台,心有不忍,笑道:〃人家还没有开口,少奶怎么知道人家是借钱来的?可是古话说的,三年前被蛇咬了,见了条绳子也害怕!葛姑娘您有所不知,我们公馆里,一年到头,川流不息的有亲戚本家同乡来打抽丰,少奶是把胆子吓细了。姑娘你别性急,大远的来探亲,娘儿俩也说句体己话儿再走,你且到客厅坐一会,让我们少奶歇一歇,透过这口气来,我自会来唤你。〃梁太太淡淡的一笑道:〃听你这丫头,竟替我赔起礼来了。你少管闲事罢!也不知你受了人家多少小费!〃睨儿道:〃呵哟!就像我眼里没见过钱似的!你看这位姑娘也不像是使大钱的人,只怕还买不动我呢!〃睨儿虽是一片好意给薇龙解围,这两句话却使人难堪,薇龙勉强微笑着,脸上却一红一白,神色不定。睨儿又射在梁太太耳朵边唧唧哝哝说道:〃少奶,你老是忘记,美容院里冯医生嘱咐过的,不许皱眉毛,眼角容易起鱼尾纹。〃梁太太听了,果然和颜悦色起来。睨儿又道:〃大毒日头底下站着,仔细起雀斑!〃一阵风把梁太太撮哄到屋里去了。
薇龙一个人在太阳里立着,发了一会呆,腮颊晒得火烫;滚下来的两行珠泪,更觉得冰凉的,直凉进心窝里去,抬起手背来揩了一揩,一步懒似一步的走进回廊,在客室里坐下。心中暗想:姑妈在外面的名声原不很干净,我只道是造谣言的人有心糟蹋寡妇人家,再加上梁季腾是香港数一数二的阔人,姑妈又是他生前的得意人儿,遗嘱上特别派了一大注现款给她,房产在外,眼红的人多,自然更说不出好话来。如今看情形,竟是真的了!我平白来搅在混水里,女孩子家,就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我还得把计画全盘推翻,再行考虑一下,
可是这么一来,今天受了这些气,竟有些不值得!把方才那一幕细细一想,不觉又心酸起来。
葛家虽是中产之家,薇龙却也是娇养惯的,哪里受过这等当面抢白,自己正伤心着,隐隐地听得那边屋里有人高声叱骂,又有人摔门,又有人抽抽咽咽地哭泣,一个小丫头进客厅来收拾喝残了的茶杯,另一个丫头便慌慌张张跟了进来,扯了扯她的袖子,问道:〃少奶和谁发脾气?〃这一个笑道:〃骂的是睇睇,要你吓得这样做什么?〃那一个道:〃是怎样闹穿的?〃这一个道:〃不仔细。请乔诚爵士请不到,查出来是睇睇陪他出去过几次,人家乐得叫她出去,自然不必巴巴的上门来挨光了。〃她们叽叽咕咕说着,薇龙两三句中也听到了一句。只见两人端了茶碗出去了。
薇龙一抬眼望见钢琴上面,宝蓝磁盘里一棵仙人掌,正是含苞欲放,那苍绿的厚叶子,四下里探着头,像一窠青蛇;那枝头的一捻红,便像吐出的蛇信子。花背后门帘一动,睨儿笑嘻嘻走了出来。薇龙不觉打了个寒噤。睨儿向她招了招手,她便跟着走进穿堂,睨儿低声笑道:〃你来得不巧,紧赶着少奶发脾气。回来的时候,心里就不受用,这会儿又是家里这个不安分的,犯了她的忌,两面夹攻,害姑娘受了委屈。〃薇龙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