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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除有病灶的黑色纤维,同时不能损坏大脑的其余部分——这可是他女儿的大脑。
他内心的一半急切地想去抓过激光刀,而不只是在旁边协助。但他更理智的一半知道他即使左手没受伤,上去帮忙也只能妨碍主刀医生。他一直相信自己能客观冷静地做任何外科手术,但现在他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不管他怎么努力想把霍利只看做一个病人,不带任何关系,他都无法做到。她是他宝贝的、需要保护的女儿,只要一想到要在她身上做手术,他的手就发抖。
手术台周围有四台监视仪。三台跟踪记录霍利的生命迹象;中间这台一直有规律地发出令人宽慰的“嘟嘟”声的是一台ECG,专门记录心脏跳动。第四台的屏幕上是霍利大脑的近镜头,卡尔·兰伯特正用微激光刀切除发黑的肿癌细胞。这些屏幕由医院护士劳伦斯,还有比较年轻的护士弗兰·哈克贝利监视着。麻醉师狄姆·福勒站在手术台的一头,离卡尔·兰伯特与汤姆有四英尺远。
虽然从人员安排上讲,汤姆是协助卡尔做手术的,但实际上除了观看他插不上手。这种手术很精细,连一双手都嫌太多。他尽力安慰自己说卡尔·兰伯特是一位出色的外科医生,是最杰出的医生之一。但他仍然很清楚即使霍利手术成功,最多也只能拖延几个月时间而已。他又在想这手术是否真的值得,仅仅是延长痛苦与悲伤。
他仍然觉得难以接受玛利亚·贝娜瑞亚克宁愿死也不肯救霍利的态度。这么充满报复心,这么不合情理,还有四天就要被处决了,她还希望得到什么?他想起了克里曼莎嬷嬷所讲的玛利亚小时候的那些故事。他也回忆起玛利亚自信地承认她能够救霍利。多可怕的浪费。
“嘟,嘟……嘟……”
他转身看着ECG,觉得自己的心脏已不再跳了。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直线。霍利的心跳已经停止。
突然,时间似乎放慢了脚步。他看到卡尔·兰伯特抬起头来,不再看着双手,他平常很镇静的眼睛充满了焦虑。兰伯特一定是切断了健康的纤维,重要的脑纤维被切断,霍利的整个神经系统陷于休克状态。汤姆给电击器充电准备电击启动心跳,劳伦斯护士则给她涂上胶。霍利的左腿开始激烈抽搐,接着整个身体左侧都抽起来。汤姆用尽全身力气才将电击器按在她的胸口,给她的心脏适当的电击。他竭力忘记下面的是自己的女儿,竭力不去想她小小的身体内所经受的创伤。他只集中注意力去做那些可能使她活下去的事情。
第一次电击没有效果,ECG上仍然是一条直线。
汤姆等着电击器再次充电,然后再放到霍利的胸口。她全身抖动了一下,一瞬间他想像自己看到直线变成了曲线,但他看错了,仍然是一条直线。
第三次电击。什么也没有。
第四次电击。
对于汤姆来说,这次抢救霍利的战斗持续了很长很长时间,而实际上只有九十二秒钟多。上午十一点零九分,手术台边的每个人都很清楚已经没有办法可想了。
霍利·卡特死了。
接下来有两件事发生在汤姆身上。第一,他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的,好几秒钟之内他都没意识到这是他自己的叫声。第二件是一个启示,非常突然,又非常明晰,他不禁又叫了一声。
别人还没来得及安慰他,他已大声喊了出来:“不要碰任何东西!”然后从手术室跑了出去。他没理会等在外面的贾斯明、阿列克斯和杰克,拼尽全身力气朝克里克实验室的方向冲刺过去。
一个生物的死亡是分阶段进行的。虽然,心脏停止压送血液,或者肺部不再吸入氧气,或者大脑停止工作,那么从临床上来讲该生物实际上已经死亡。
但是,一个生物体是细胞的集合,而细胞不会全部同时死亡。
汤姆·卡特没去乘拥挤的电梯,而是冲上了步行梯。他拖着伤腿,尽量跑得飞快,推开二楼的门,推开一个正要进入门德尔实验室的病毒学家,跑过主实验室一大段距离。他没有理会正在伏案工作的科学家们抬头看他的神情,将手掌按在通往克里克实验室的安全门扫描器上,祈祷它快点打开。
门刚刚咝地一声滑向一边,他就冲进了空空的实验室,跑到冰柜跟前,里面装有十三小瓶三基因血清。他急忙打开柜门,伸手进去拿出一只玻璃瓶。他打开旁边工作台下边的一只抽屉,翻出一只注射器。他扯掉消毒包装,将针头插进小瓶里,几乎将里面的所有血清都抽了进去。他敲敲针筒,推掉里面的空气。他卷起左袖袖口,将它绞成止血带,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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