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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靠在浴池里,他的肩背上的红肿水泡看起来恶心而恐怖,仿佛在灯火的映照下散发着油油光亮。
南枢在他身后缓缓蹲下,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水上漂浮着。托盘上放着一只玲珑剔透的白玉酒壶和一只夜光杯,南枢手轻轻往托盘上推了一下,托盘便飘到了南习容的眼前,道:“这是殿下要的酒。”
南习容一下就听出了南枢的声音,头也没回,只是道:“你来做什么?别人都避之不及,就你还往前凑,就不怕本宫把病传给了你?”说着就冷哼一声,带着嫌弃一样的鄙夷语气,“要想重获本宫恩宠,也不是这个时候。”
要想获宠,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大家都往后退,便只有南枢一个人往前走,没人和她争和她抢。
放在以前,她不是没去争抢过,因为在南习容身边的女人何止她一个。可是现在,她已经无心去争抢。
南枢道:“妾身并不想获得殿下的恩宠。因为那有多大的荣耀就意味着承担多大的风险,妾身已经深刻地体会过了。”
南习容微微一震,语气中带着薄怒,道:“那你还来做什么?滚!”
“妾身滚了,谁来伺候殿下?”南枢问。
她的裙角落入了冰水中,轻轻地漂浮在水面上,如烟如醉,在浮冰的映衬下宛若夏日里盛开的荷。她纤纤玉手执起酒壶,往夜光杯里添了一杯酒。酒水从高往下,落入夜光杯中,细细的水流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流光四溅。
南习容端起来,一杯饮尽。随后他才有些冷静了下来,让南枢连连给他倒了三杯酒。
“枢枢,你不恨本宫吗?”南习容问她。
她低低柔柔地回答:“妾身说真话,殿下不会怪妾身么?”
“不怪,你说吧。”
南枢便道:“恨,又怨又恨。”
“既然如此”,南习容脸上的表情很平淡,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她的答案,道,“你为什么还要来?”
南枢不语,而是手指轻轻往南习容的后颈抚过,手腕翻转间,便有一枚薄如蝉翼的刀刃紧紧抵在了他的脖子上,道:“是不是杀了你妾身就能解脱了?”
殿中是一阵死寂一般的沉默。
南枢稍稍一斜手,刀刃便在南习容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淡淡的红痕。南习容现在毫无还击之力,倘若南枢当真下了狠心杀了他,那她就可以自由了,这一切就可以彻底结束了。
可她迟迟没有下狠手,好像在等待着南习容的回答。
结果南习容嗓音温柔得似上瘾的毒药,在南枢的印象里她就只听过南习容用这般语气对她说话,南习容没有对任何别的女人这么温柔过,一度让她认为她在他心里才是特别的。可是如果是特别的,为什么她现在又觉得自己这么可怜和凄惨?结果南习容张口却是只唤了她的名字:“枢枢。”
南枢红了眼睛,手又往前送了两分,道:“你回答我!”
南习容似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道:“还记不记得本宫初捡到你的时候,被卖进青楼里险些遭人糟蹋了去。你在本宫面前跳了一支最为青涩的舞,根本算不上的一支舞,和宫里的舞姬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但本宫还是买下了你,请乐师和舞姬来教你弹曲,教你跳世上最美的舞。你一直都没令本宫失望。”
提起那些往事,南枢已经记不清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可是南习容说的那些她却历历在目,仿佛是刻在了心上,永远都不会忘记。舞姬的身份卑微,但南习容对她终究是不一样的,随时随地把她带在身边,给她起了名字,随他一起姓南。
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
南习容给了她一个家,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对于南枢来说,若是没有爱上南习容,那才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她因此深深地爱上过他。
如果南习容没有为了自己的野心,把她送到别的男人怀里,或许她还会一直爱着他。他那么苦心栽培她,温柔对待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把她送出去,而她却依旧死心塌地地向着他。因为这个世上,就只有他对她好过。
好不深沉的心机,可南枢一旦陷入进来了,却没有再抽身而出的余地。
眼泪从南枢的眼角流了出来,她道:“事到如今,你还说那些做什么?”
南习容道:“没什么,本宫只是笃信你没有忘记。”他几乎是心照不宣地说出,“这世上就只有本宫对你好。”
他把南枢了解得透彻,所以才这么从容不迫。
南枢抹了抹眼泪,道:“你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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