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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香气如初秋之雾,如清晨之霜,在这个异香纷存的薜荔世界中,仿佛一抹游云飘落在人间。
环佩轻摇之间,一队贵妇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我看到那着蓝色纱衣的,戴金步摇的是平阳公主。还有几个我曾经在贵戚的晚宴中见过,却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只觉得她们气度如兰高贵。彩衣霓裳,美不胜收。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站在椒房殿内外的宫人宦官都纷纷跪下。我和为我带路的越桑也只得在跪在汉白玉的道旁。
在众多金衣繁贵的拥簇之间,当今皇后卫子夫地温婉气质如她的衣香一般缥缈尘上。
她仿若一溪风月,一路走来踏碎琼瑶。
“都起来罢。”
卫子夫挥手让大家起来,看到卫轻衣,笑容如春江河水:“轻衣。你不去准备,在这里做什么?”卫轻衣走到她们边上。先向自己的继母平阳公主请过安,与诸位长辈低语了一番,述说了几句家常事。
她们边说边笑起来,大约正说到太子刘据,卫子夫的眸光不住扫向椒房殿深处。那平缓如春山柳波的笑容中。泛起一层淡淡的担忧,旋即又隐忍了下去。
恰此时,太子更完衣裳。紫晶珠帘唰啦唰啦活泼地随着他地起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忍不住不顾宫禁,回头看去,雕龙含珠地金冠束在他的乌发上,环龙点翠玉腰带装点着他的金蟠明珠大襟袍,他站在宫阶之上,似乎这才是真正的他。
“据儿。”卫子夫作出满脸喜色,“快去罢,你父皇的气现在也消了。前殿给你留着位置呢。”
“是,多谢母后。”刘据满脸笑意盈盈,他地眼睛不再看我,似乎已经将我忘记在了脑后,也忘了方才还在夸我“令他感到亲切”。
“表姐,我们一起走。”
“好地。”卫轻衣跟着他一起走出了椒房殿。
卫皇后经过我的身边:“你是哪里的,看着眼生。”
越桑回道:“启禀娘娘,这位姑娘是卫小姐带进来地,正要出去找她的主人。”
“是吗?”平阳公主和卫皇后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公主走到我面前:“姑娘是哪里府上的?”
“我是……”这几个都是去病的亲戚,我们迟早要正式面对,我稍微抬头,从头发的缝隙里望着她们:“我是霍将军府上的。”
卫皇后转头对一个穿着紫色宫服的贵妇:“姐姐,去病府上的使女呢,你将她领去吧。”我猜测那妇人会不会就是去病的母亲?去病从来没有自己买过使唤丫头,既然平阳不认得我,卫皇后认为我应该是卫少儿指派到府上的。
卫少儿挪过一步:“我不知道去病府上有这么样的一个丫头。”她解释般地笑道,“也许是新买进的。”她看起来面色平常,似乎对于我的出现并不以为忤,还有失身份地侧低下头仔细看了看:“生了个好齐整的模样,我们家去病……”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太对劲,松了手退回到卫子夫身边。一个公主打扮的少女笑道:“去病表哥也是该多添几个使唤的姑娘,那骠骑府里全是些当兵的,有时候我想进去看他都跨不进去呢。”她的笑声在此时显得有些干巴巴的,公主也悄悄住了口。
卫皇后脸色的变化极其细微,而且,她那轮廓美好的樱唇还勾起一个微笑,我想,她其实并不想笑,只是习惯以笑容遮掩着自己那不想让人知晓的内心。
平阳公主将我周身上下扫了一圈:“抬起头。”
卫少儿是家奴出身,她的所言所行仍然脱不了底层生活人那种泼剌剌的鲜活与直率。可是,平阳公主和卫子夫是完全不同的人,一个长期浸淫宫廷深谙政治风云变幻,一个忍让聪慧一步步爬到高端,她们敏锐的嗅觉已经让她们知道,面前的我并不是霍府普通的下人。
我依她所言,笔直地抬起头。
我的目光注视着这些大汉朝最有身份的女子,再也没有了一点遮挡。
她们不曾想到我会这样大胆,却又说不出我哪里做得不妥帖。
慢慢,启唇,我开始微笑……
风入潇舟,月成皎华,我在芳洲玉阶不叹白头,只任青春在笑容中迫人绽放。
红枫数片,缠着衣角旋绕。一抬头,扬眉如剑,千军万马前,我记得自己曾这样笑看过烟尘散落……
椒房殿内外,安静得诡异,我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想。
她们冷冷,似要将我看穿;我默默,仿佛长空万里,澄荡浩淼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