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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也没有发出,我只是垂下头,身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抽出去,要将我地生机都散失到空气中。
他注意到了我地虚脱,重新将我的头放回到他自己地面前。距离很近,我虽然两眼前发黑,还是可以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燃烧着火焰,那是强烈挽留我的欲望,他的眼睛似乎要长出手来,抓住我逐渐开始散失的魂灵儿……
我心里觉得安慰,模模糊糊笑了……
他的嘴巴一张合,我听不见他的声音,我觉得他傻极了,我听不见,他还这么一个劲地说什么呢?
我的眼皮重得终于撑不住了,合上的瞬间,眼皮似乎被一颗又沉又急的水珠打中,辣辣地有些疼。
那水珠濡湿我的睫毛,顺着我的眼睑往下而去,混入了我满脸的血泪中,分辨不清滋味……这一回,我做了很多很多梦。
我在梦里告诉自己,一切都只是梦而已,不要担心不要害怕。去病也是这么告诉我的,可是,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心跳狂乱,满身冷汗地醒过来。
我不知道,祁莽川的王位之争究竟如何了;我不知道,右骑千王将下场如何;我不知道,简扬回到部落里,究竟是成了英雄还是叛逆……
我尤其不知道,那个阿朗到底是不是齐,他现在是不是还在祁莽川。
我现在除了去病,什么人也见不到。
去病仿佛知道我的心思,他严密地把守着一切,不让任何闲杂人来见我,甚至,连两个派来服侍我的月氏女子,明枝、明月也行事安静,绝无多言。“这烤肉是月氏的厨子做的,胡椒子放重了一点,你先这么吃着,我的厨子……”他停住了。
我想起那个红光满面,自豪地将烤全羊转得如同轱辘一般的军士:连皇上御赐的厨子都战死了,休屠泽那边的战事一定打得很激烈。
死者长已矣,生者忍悲歌。
去病口味挑剔,吃惯了他做的菜,每次吃起别人的菜,是否也会有那淡淡的哀伤?
他会,但是他不会流露。
于是,我也不流露:“一样的,这个也非常好吃。”
“是,也……真的很好吃。”去病大口大口咬了几口肉。
我喝着他们设法用草籽熬成的粥,这里没有大米,为了这一碗带着青涩、口感粗糙的粥,他们也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去病是个不会照顾别人的人,他其实连自己都不太会照顾。从前的他对待我,有时候就跟对待他的部下一样的方式,胡打胡摔的。
这一回,他就跟变了一个样子似的。像一个拙头拙脑的孩子,捧着一个琉璃碗,生怕打碎了,小心着,谨慎着,以一种笨笨涩涩、小心翼翼的温存,试图和我建立起一种新的相处方式。
他不是太成功,也不是太有耐心,于是,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保持沉默,沉默地看着我。
他看着我的眼睛里如暗如哑,有多少话语他不肯说。
他不肯说,黄土崖下看我消失在战尘中时,他的心是否撕裂一般痛过?他不肯说,得知我要去黑水古城,他的眼前是否有过黑渊沉底的绝望与担忧?他也不肯说,站在休屠泽轰轰烈烈的战场上时,他的双手是否因为两处不能牵挂而有过微微的颤抖?
就算他一字不说又如何?
他心情的压抑自责,他胸中的彷徨担忧,都如同一条清浅而汹涌的小河,直通到我的心底。很多很多时候,我们说到什么不相关的事情,我忽然停下来想喘一口气,他就会抬起那经过了掩饰的紧张眸光,似乎那藏纳在心中的话就要喷薄而出。
待见到我一切如常,那神气又一丝丝压抑下去,变成平淡无痕的泠泠微波,柔柔悠风。
“去病,黄土崖的事情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
“兵书上说,兵者诡道也。没有人可以算准一切的。”“嗯。”
“我……我去黑水城是为了保全性命,我知道我对于月氏人……”我不想提到阿朗。
“嗯。”他没有听完就答应了。
“去病,我很快就会好的。你的仗也打完了,我们一切都好好的……”
“嗯。”
“去病……”我感觉到自己的劝说真是很无效。他停了一会儿,发现我不说话了,抬起头:“弯弯,你说话,我都听着。”
我不说了,该劝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你累了?那就不要说了。”
“我不累,我只是没有话说了。”我恳求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