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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沉重的脚步走出自己的阵营,高不识也因疲惫微弯着背走了出来,几个应召而来的军官一看到霍将军,立刻重新抬起头颅……
霍将军也看到了他们,坐在草地上,恢复了应有的平静……
他们每个人看起来依然是这样镇定,依然似乎胜利在握。我的心却有些酸酸怅怅的,
去病和他部下的交谈已经开始了,他们对方才的情况进行着分析,重新制定新的扑猎方案。
我心里感到非常不舒服,站起来四处走动走动。士兵们都在休息,等着吃晚饭。他们每个人都衣甲不卸、刀枪不离身,战马的鞍辔也不曾松开。
这些天,他们都是这样度过的,他们经历了巴丹吉林沙漠的严酷阳光,经历了祁连雪山的冰雪封道,更经历了河西草场上一次又一次的血腥战场。他们有些人为了军功,有些人为了吃上饱饭,也有些人是为了向匈奴人讨回家人的血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们忍饥挨饿,千里长驱,承受着一般军队无法想象的艰难困苦来打这场孤军深入的战争。
这十几天来,我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不管霍将军下达什么缺乏体恤的命令,这些士兵都会毫不犹豫地执行下去;无论霍将军作出什么危险绝伦的作战计划,他们都会死战到底决不退缩。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全身心地信任着霍将军,相信他必然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并且会将他们活着带出河西。
霍将军也一定很明白这些人跟着他的原因。这些天与霍将军在一起,我觉得他比从前更珍惜他的队伍了,他的每一次作战计划都以能够用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为目标。那种不管不顾一夜奔袭数百里,直捣匈奴老巢,回来却被大批敌人悲惨地堵在皋兰山的事情似乎再也没有发生过。
金泉湖边那句“同饮第三碗,明日共生死”的豪言壮语还在我耳边回响,这是一种豪迈的激情,又何尝不是一份沉重的责任?
战争的压力越来越沉重,迟早,我也会成为他的另一个负担。
谁能断定,在那个瞬间,他放弃自己的坐骑不是为了救我的关系呢?
其实……话又说回来,我并不需要他把我像只金丝鸟一样关在笼子里的,这些天我也觉得很憋闷。
我踩着露水渐盛的牧草回到霍将军他们这边。
一个小小的篝火将天空映出一片淡淡的紫光,他们几个沐浴在火光中,神色严谨,身躯如山,今天的一战告诉他们,要以现有的兵力彻底收复河西,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困难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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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柔软的毛笔,在一根竹片上吃力地描着什么。
“弯弯,你在写什么?”
我拿起来给去病看:“怎么样?”
他看了一下,撂开来嘲笑我:“写得不怎么样。”他的神色已经一切说笑如常了,仿佛从来也没有过对于战局的烦扰,我明白他不想让我担心,也浑若无事地对着他笑。
我捡回自己的竹简,我当然知道写得不怎么样,虽然跟着小吱也着实学了一点儿“蚕头雁尾点如竖”。我说:“不是问你写得怎么样,问你写的是什么?”
他辨认着,凑近,凑近,再凑近……两个眼睛斗鸡了……我在旁边撇嘴,活该,我刚写完他就乱扔,现在墨迹模糊了不是?还好,他开口了:“圜则……九重,孰营度……之,什么意思?”
我心中一宽,将竹简夺回来,从前小吱总说我写的字无人能识。我说:“没什么意思。”这几句是屈原的《天问》,霍将军一个武人应当不会去读这种浪漫诗人的作品,他连这么不熟悉的内容都可以认出来,那我就不必担心了。
半日后,我得空便偷偷离开了霍部。
我褪去汉族军队的士兵服,穿上一件自己带来的白色夏布衫子,骑着阿连开心地走在大漠中。
——一炷香后,去病会接到自己的传令兵递给他一片五根竹片穿成的信简。
上面用我那歪歪斜斜的汉隶写着:“河西之战,前途艰险,跟随在左右,终难免烦扰分心。不如自此别过,待将军全胜之日相会在陇西。”
手握黑色的皮缰绳,阿连银色的马鬃在我的裙边飒飒飘动,我对阿连说:“阿连,我带你回陇西,这打仗的游戏我们不玩了!”
阿连摇头甩开一只讨厌的飞虫,载着我向远处奔去,大漠上干热的风将我吹得衣衫飘摇,黄沙连天中,我如同一只雪白的纸鹞子,放飞到了远处。
我在想,那个山洞中的汉朝女人,都能够视穿行河西草原为平常。我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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