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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夜雾霭霭之中,漫山遍野都陷入一片沉沉死寂。
她在毫无光亮的林中徘徊着,时间亦凝滞在黑暗之中。
仿佛孤身行走在三千世界的边缘,一切都已远去,一切亦不复存在,连同她身在何处,她的父母兄长,甚至她的姓名,都再也不能想起。她只顾着穿林向前行去,仿佛生命的意义尽在于此。
直到身后传来摩擦草叶的窸窣声响,她方才察觉一股邪气从背后直指而来。黑暗中,仿佛有一对腥浊的眼睛,正肆无忌惮地窥伺着她。贪婪的杀气汹涌而来,像洪流一般纠缠在她的双腿之间,纵使这时她的心中如何惊惶不安,瘫软无力的腿脚却不能迈得更急更快了。她呜咽着,泪水咸涩地灌入嘴中,却只能任身后不明情状的危险压迫而来,与她越靠越近。
她的生命会就此而终吗?
可是,她在临死之际却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这,算是遗憾吗?
她在黑暗中不辨方向地奔逃,忽然瞅见前方遥远处,有一点微弱的光亮,色若月辉。
这一点光亮让人迷惑,更让人渴望,她的脚下不由自主朝着那里狂奔而去。
眼见离它越来越近,即刻便要扑入那银色的光晕之中,她却猛地撞在了一副柔软的身躯之上。
她被一双纤细温暖的手高高举了起来,有人问她道:“你是哪家的小妹妹?”
清越的话语声终于撕破山林中的森然鬼气,一直紧追在后的窸窣动静也立时消失,便连束缚着她记忆的禁锢也应声而碎。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
她从不知道,只不过自唇舌间吐出三个字,也会如此的艰难。
但这时这刻,即便倾尽全力,她也想将姓名交托给他。
“龙……莲……兮……”
——我是龙莲兮,那么你呢?
“小莲兮,我会保护你的,所以,别害怕……”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轰隆炸雷,莲兮在恍惚间被这震耳欲聋的声响惊得一呆。
雷声在青丘的桧林中几经回响,震得她一颗脑袋愈发昏昏沉沉。
她已走得大汗淋漓,手脚麻木。突地腿上一抽,她骤不及防,向前扑倒下去。
不想前方浓郁厚雾中,猝然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来,堪堪架起她的左臂,将她扶住。
莲兮脚下刚一立稳,右手一柄鸾凤便向前挥去。
那扶着她的人,身形未动,只拿银色云袖将她的剑轻轻一格,焦急问道:“莲兮,你怎么跑来这里?”
莲兮仰起头,只见雾岚缭绕间,透出一张倾倒众生的绝色面容,虽是黛眉如画,冰肌如玉,却生着男子的面庞轮廓。那人在雪白薄衫之上罩着一件银色双襟长衣,头上银发散乱地收束于一顶白莲玉冠之中,仍是百年前的模样。
莲兮一瞬不瞬地望着那一双魅惑妖娆的桃花眼,不知从何处涌出的委屈,一时酸涩地填满她的整个心房。
她双手紧揪住面前那人的一对月银长襟,哽咽道:“银笏,你为何总是姗姗来迟。”
第三七节 掌上芝兰 三千世界(2)
银笏见她眼圈泛红几要落泪,一时手足无措,赶忙叠声关切道:“怎么了怎么了,青丘弥彰层层,你也敢在里边乱窜瞎跑。”
莲兮既见到银笏,这时也镇定下来,问他:“我与一个白衣男子结伴而来,你可看见他了?”
青丘漫山雾气缭绕,旁人被山雾蔽眼,远近不清。但银笏既是青丘之主,自然不受这障眼术法的困惑。果然,他稍想了想便说:“我倒仿佛见过……”
“那……你可看清,他身边是否还有一个女子随行?”
封郁不明所踪,那佩铃而行的魔物恐怕脱不了干系。
莲兮料想他是被那妖孽施了迷惑之术,心中担忧无从掩饰,全都浮现在脸上。
不想银笏分明看出她的急切,却反倒酸溜溜地揶揄:“怎么,你这趟来青丘,莫非是为了把心上人带过来给我过目批阅?这就奇怪了,我分明看见他与一位黄裙女子相依相伴,往西面去了,正与你走的方向背道而驰。”
“果然是她!”
“虽是被人横刀夺爱,也毋须介怀,不如随我回狐穴洞天里喝上几杯,将那负心薄幸的男人忘了罢……”
“封郁并非负心薄幸,”莲兮本无需作此辩解,然而银笏的话却令她胸间沁入一丝莫名酸楚,亟需倾吐。她不由自主嚅嗫道:“那女人原是他所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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