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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鸾凤尚且只从掌心血肉中探出一半身量,滴滴血珠不断从掌中豁口滚落而下,又一一被剑刃吸收殆尽,她紧盯封郁淡淡的眉梢,切齿道:“我眼下手起刀落,削了你半颗脑袋,再自去天帝面前谢罪自刎,省得留着你将来是个祸患。”
封郁探指在她掌上豁口轻轻拂过,叹道:“我原不知道,梦龙鸾凤是如此嗜血刚烈。又为何竟生自女子的柔嫩掌间。每每双剑出鞘,可是疼痛连心?”
他见莲兮脸色肃然,也不答话,便又说:“如要斩我于剑下,必要做尽杀绝,若还留下半个脑袋,本尊来日定当奏报天帝,令龙涟丞湮灭于世。东莲尊君今日可有此自信?”
莲兮掌中血珠虽淌,却疼在胸间,缓缓问:“若我未猜错,你这三皇子已在人间寻玲珑心数千载,才至今日被凡气覆了一身,乍一看叫我错眼认做凡人。既已千年,缘何今时今日才忽然要我同行?”
“只因此事非你不可,”封郁眼角映着月光,墨潭一般深不见底的黑瞳霎时被月光透晰,荡漾着悲怆颓然,他明是注视着莲兮,却又目光涣散,好似透过她的身体望着悠远之处,一面惶惶然道:“你心急如焚来道观中寻我,只为替心中之人了却痛苦。我寻你又何尝不是急不可待,只为救心中之人?”
封郁如此坦然明言,倒让莲兮心中一悸,低声问道:“所谓心中之人,可是方才提及的夭月?”
封郁眼中光芒一凛,凝滞许久,才涩声回答:“不错,桃夭柳媚,闭月羞花,果真吾爱。只是月光已逝,世间唯有玲珑心,方能令月辉返照吾心。”
第九节 彻夜所思 辗转反侧(1)
骄阳似火,将远近一片荒野晒得愈发热气腾腾。
莲兮在马上颠簸了大半日,早已饥肠辘辘口渴难耐,好似被海潮不幸冲上岸的小鱼,眼看便要曝死日下,暴尸街头。她一面神飘魂散,一面任胯下马儿往前行。迷迷糊糊中,终于瞧见眼前两丈远那匹白马停了下来,马上的白影转过头来朝莲兮喊道:“前面不远有个茶摊,你我先歇歇吧。”
莲兮连答应一声的气力也无,软绵绵只点点头,驾着马跟在封郁背后,往茶摊挨过去。
她早知封郁此人怪异,却没想到竟变态至此,放着好好的神行术法七彩祥云不使,非要骑着凡人座驾赶路,原本半日便可到达的去处,如今他二人从青阳城东郊黑湖启程,苦行了四日有余,尚且还撩在半路上。凡人喜欢在畅快时道一句“快活胜似神仙”,原是不知天底下还有像封郁这般苦行僧似的神仙,最好吃饱了撑的自讨没趣。
莲兮只恨自己虽是神仙之体,却未生得金刚不坏之躯,该疼便也疼得钻心,该热便也热得跳脚。如今又逢大伤在身,神元一点一滴皆不敢浪费,尽汇去调息养气,什么清凉决寒冰指,不使也罢。
她心中纵然把封郁翻来覆去捅成蜂窝子,无奈技不如人,那夜被迫立誓在先,此行前去南疆必要唯封郁马首是瞻,若有悖誓言,叫她兄涟丞天诛地灭。
晕晕乎乎在茶摊边靠了马,不想她在马上坐久了腰酸背痛脚底发麻,使了好大劲也没翻下马来。
封郁替莲兮拴好马,抬眼见她如此狼狈,也是哭笑不得,未及多想伸手将她自马上抱下。
莲兮右肩方一碰触封郁的胸膛,立时像被泼了盆水似地惊醒过来,泥鳅一般从他怀里滑到地上,一面笑说:“多礼了多礼了”,一面飞快钻进茶棚底下纳她的凉去。
她随着封郁在凡间行走,两人皆未作化形乔装,所到之处丰神俊态每每引人侧目,莲兮初时还有几分不适,久而久之也学封郁一般,只把四面八方而来的眼色权当空气熟视无睹,众望瞩目之下仍作悠然,该吃便吃该喝便喝。
将手中大碗里的茶水一仰脖胡乱灌下,莲兮这才找回几分清明,伸手招呼茶倌续茶之际,她侧脸看了看边上坐着的封郁。只见他单手奉碗,不紧不慢啜着茶,倒似品茗赏香一般,脸色快意,全无疲惫。她一咂嘴,不耐烦道:“这茶不知道是拿哪一年的茶梗子冲泡来的,我看如清水一般,你也休要再装模作样了。倒是跟我说说,南樵山何时才能到?”
“这位小姐好美的姿容,想必是中土富庶之地的有钱人家吧?”封郁还未作声,茶倌却一嘴插进话来,说道:“您可别瞧不起我们荒道野店啊,这茶确实是今早新沏的,我们这里比不得那些风水宝地,不过在官道上摆点小摊糊口罢了。”
莲兮往茶棚外探了探头,只见烈日早已西迁,自是对茶倌手中那壶“今早新沏”的茶更加无言以对。但她纵是应龙之身,此时亦不过是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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