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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举实在凶险,他终究还是不敢下手。
这一日两人如平常一样,于午后钻研希氏武典。这本武典确是不可多得的奇书,区区十数页的羊皮卷,这几年来他们反复咀嚼,总有新的心得。
赛戈莱纳坐到修士身旁,翻开最后一页,卡瓦纳修士缓声念道:“血液属水,为流动之精;黄胆汁属火,为蓄藏之髓。两者一动一静,最难调和。倘若能打通水火二液的藩篱,静极而流,流极则藏,循环往复,带出全身均衡之势,可臻化境。”念完又叹道:“这水火二液,历代都认为是针锋相对,不可调和,一遇则龙争虎斗,最后不可收拾。是以各家心法皆是走‘避其锋芒、各行其是’的路子。希波克拉底居然说可以打通二液藩篱,真是匪夷所思!”
他弹了弹书页,指着末尾空隙处一排小字道:“你看,希波克拉底在这段文字旁夹了一句批:‘关于如何打通水火二液,我已有了绝妙的法门,只是这里太窄了写不下。’可见他已有了办法,说不定就写在缺损的最后一页上。不知他的法门究竟是甚么,真叫人好奇。习武之人,如果练到那种境界,才能叫大成呐。”
赛戈莱纳道:“老师,那天晚上我也曾试着将全身血液流经巨蟹、金牛,最后聚于室女与黄胆汁合流。只是二液交汇,我就立刻腹痛难忍,要跑出去拉大大的一泡屎,方才舒服。”他与卡瓦纳修士朝夕相处,情若父子,说起话来直截了当,没有分毫顾忌。
卡瓦纳修士不禁莞尔:“室女归属肠胃,夜半时月亮又恰好进入黄道室女宫,阴至极盛。自然是二液相争,摧动了肠胃的缘故。此举有伤身体,你以后不可轻易尝试,要与我商议后才好。”赛戈莱纳道:“有时候我心中只是那么一想,体内气息自然流动起来,根本阻止不及。”卡瓦纳修士袖手一指门前那道沟渠,道:“你经验尚浅,还不精通御气之术,一身内力如水流一般,汪洋肆恣,遍地流淌,只有用沟渠加以引导,才能力尽其用。”赛戈莱纳若有所悟,盯着沟渠看了半天,喜道:“是了!是了!内力是水,各类招式就是沟渠,以渠御水,才能有威力。”卡瓦纳修士含笑不语,显然习惯了自己弟子举一反三的思维。赛戈莱纳又道:“只是以渠御水,终究有些因循守旧。倘若在对敌之时能够水到渠成,临时起意,岂非更教敌手难以琢磨?”
卡瓦纳修士听到这句话,面色有些微微变化,良久方叹一口气道:“谷内岂有敌手,赛戈莱纳,你其实想去谷外世界罢?”赛戈莱纳没料到老师突然有此一问,怔在原地。他与老师向来无所不言,这时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卡瓦纳修士早把他的窘迫看在眼里,微笑道:“你原本是山野间一个淳朴无知的孩童,忧不存心,愁不过夜;如今你受过教育,心智已为学识所开,眼界自然与从前不同了。阿雷佐有一位大贤彼得拉克曾作诗云:‘有识必有思,有思必有苦,苦极必有动,此生之常也。’《圣经传道书》中亦云:‘因为多有智慧,就多有愁烦。加增知识的,就加增忧伤。’人性如此,我当日教你第一个字母之前,已然尽知,不足为奇。”
赛戈莱纳急忙跪倒在地,声似呜咽:“我只是一时好奇而已,老师待我恩重如山,我又怎能弃您于不顾。”卡瓦纳修士右手微扬,示意他起身,道:“我何曾要怪你。譬如将一瞽翁置于黑屋中,不失怡然自乐;倘若有朝一日他双目复明,却仍留在黑屋,便是折磨了。你的境况,正如那复明的瞽翁,是破屋而出的时候啦。”赛戈莱纳听了他一席话,低头默然不语。他自师从卡瓦纳以后,眼界渐开,对于外界的向往与日俱增。此时被老师一语说破心事,心中大为惶乱。
卡瓦纳修士抬起头来,透过茅草蓬顶去看远处的山峰之巅,面容涌起无限感慨,道:“七年之前,你我从崖顶坠下而不死,只能说是神迹昭然;如今你有了出世之意,必然也是天主安排。这一进一出,你已从一个懵懂野童成了笃信不移的信徒,可见这几年谷底生涯,大有深意,天主的计划何其巧妙!阿门。”
赛戈莱纳虔诚之心不逊于卡瓦纳修士,连忙也伏地默祈。祈祷既毕,卡瓦纳修士唤他到自己身旁,道:“这是个绝谷,我仔细想了下,唯一的出路只在这溪流之间,你这几日不妨去探探纳地下洞窟,或许会有所得。”赛戈莱纳泪如泉涌,双手只是抱住修士瘦弱之躯:“我不走,我不走。”卡瓦纳修士勉强抬起右手去摸他金发,柔声道:“天主给你启示,必有使命让你去完成。你怎可为我一人而怠忽职守?”
赛戈莱纳忽然想到什么,抬起脸来喜道:“老师,不若你也去修炼《双蛇箴言》。以老师的智慧,一定能从中寻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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