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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叫声。
许久,柳承德打破了寂静:“昨晚上,我睡不着觉,便在医院四处走了走,然后看到这个感怀圃,我在这里,坐了很久,想了很久。我想,想把这里当成……当成三丫的归宿……”
岑宇桐愕然未解。依着海城的风俗,是不愿意逝在外乡的,即便不幸在外乡逝去,排除万难也要将魂魄送回家乡。怎么柳承德……不打算让三丫回柳溪村了吗?
看到她的表情,柳承德猜到她并不知道感怀圃是个什么所在,于是向前一指,说道:“你看,那个碑。”
第七十九章 “大体”老师
实际上,在进入小树林前,就立有介绍感怀圃的碑石,岑宇桐来得匆忙,所以没注意到。此时顺着柳承德所指看去,终是明白了“感怀圃”之所以称为“感怀圃”的原因。
原来,这片小树林里的每一棵树,确实都代表一个早逝的生命。而这些早逝生命的特殊之处,在于他们不幸夭亡后,又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捐躯。或者是捐献遗体,或者是捐献器官,这些早逝生命以别样的方式延续下去了。
即便是明白了“感怀圃”的内涵,岑宇桐依然觉得难以接受。入土为安,不是中国最最根深蒂固的传统吗?柳承德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似乎猜到岑宇桐在想什么,柳承德抬头望着天空,长叹了一声:“三丫命苦,但是三丫又有幸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小岑记者,我很感谢大家的帮忙,我想……”他说着,老泪纵横,“与其让三丫烂在土里,不如帮帮别人……也算是,算是报答这个社会了!”
岑宇桐的眼泪跟着流了下来:“老柳……你真的好伟大!”
柳承德道:“我不伟大,我是想让这种方式,让人们多记得她一会儿,多记得她一会儿……三丫,我的三丫啊!”压抑的情感一旦释放就再关不住,柳承德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家属有此意愿,京大儿童医院亦是乐见。而经由柳承德同意,关于如何选择三丫最终去处,依然是由岑宇桐拍成新闻,成为他们永恒的记忆。
当天上午,柳承德与桂兰含着眼泪,颤抖地在《志愿捐献遗体器官申请登记表》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了手印。
因为三丫是多器官衰竭,主要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所以不宜进行器官捐献,而是将遗体捐献给京大儿童医院,为医学专业的课程做出贡献。
在遗体捐献登记签名时,京大儿童医院的院长紧紧地握住柳承德和桂兰的手,表示了深深感谢。
岑宇桐亦是含着泪完成了采访。院长告诉她:“现在许多医学院学生都缺少实际经验,只有一些理论上的知识,很大原因是实验台上可用来解剖的人体很是缺乏,以前是四五个学生共同解剖一具人体,现在则是四五十人共同完成。
“包括我们学校的临床医学院,上课用的遗体,几乎都是捐献的。但实际上还远远不能满足医学研究的需要。遗体捐献在国外已经很普遍,不过在中国起步较晚,有不少人即便是签了遗体捐献登记表,最终还是反悔了,毕竟,我们的传统比较深。
“所以我们对小三丫这样的捐献者充满敬意,并且称‘他们’为‘大体’老师。平常上课时,师生会举行默哀仪式。我们把‘他们’当作老师看待,是因为‘他们’的付出,对医学界、对整个社会都是有意义的。”
至此,整个采访差不多都完成了,只要回到海城,到红十字会做一些补充采访,就可以完成整期《时事》的报道。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天,岑宇桐的情感却如同经受了一场狂风暴雨的洗礼。希望与绝望,生与死,亲情与大爱,在许多人可能活了几十年都不会遇到的,却在她心中像快进镜头似地过了一遍,又像是带齿的刀在刮着她的心。
因为还有三丫的后事要处理,而《时事》的截稿期却迫在眉睫,岑宇桐只得告别柳承德和桂兰,搭乘当天下午的飞机先回海城。
于震担心她情绪崩溃,雇人把车开回海城,而自己则是陪她搭飞机走。
夏沐声抽空送他们去了机场,他在京都还有别的事要做。大概是感觉到岑宇桐的情绪不好,罕见地没有毒舌,临别前,他交代岑宇桐:“如果实在难过,素材给黄锦,我让她处理。”
岑宇桐憔悴得很:“不,我要自己来。”
夏沐声看着她,忽然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心的发:“做记者要有强悍的心脏,可以的话,做完一个题,就要把它忘记。”
岑宇桐觉得他的摩挲很温柔,然而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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