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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紫烟?”皇祈正帮我将一束头发挽上去,闻言只漫不经心道,“她也不算是丫鬟了,前些年收的侍妾。”
我一下子愣住。
皇祈补道:“只是近两年都太忙,连见她的次数都不多。”
我默了片刻,低声道:“既是你的侍妾,虽不是主子,却也不是寻常家仆了。怎么指过来服侍我?”
皇祈笑了笑:“你是大将军的千金,现下又是太皇太后之尊。普通婢子手脚粗笨,怕服侍不好你。难得你来我府上,恐怕你委屈了。”
我顿了顿,心里浮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这份感觉顶的我不太好受,皇祈虽表现的毫无察觉,但以他的心计,估计不会看不出来。但他却没说什么,只是道:“陛下还不知道你出宫。”
我点点头:“我让玄珠对外说我身子不爽利,不见人。不过也拖不了太久,等下再去见见父亲,也就该回宫了。”
皇祈想了想,道:“也好。”
他一路送我到将军府门口,通禀之后正要进去,突然一人奔近,凑在皇祈耳旁说了几句话。
我询问的望过去,皇祈顿了片刻,对我笑笑:“府上有些急事,要回去一趟。”
正好我不想让他再跟着我了,便点头道:“我自己进去。等下回……让哥哥送我。”
进去的时候,爹爹还在睡着。我和哥哥坐在院中叙话,哥哥道:“今日早朝陛下口谕已下,准了爹爹的折子。兵权分划出去,虎符也收了。这一下朝堂又免不了是一次动荡,你自己要小心。”
我头痛的几乎裂开,闻言道:“自古朝堂与后宫互不干涉,我又有什么可小心的。”
哥哥说:“昨天晚上舒十七来过,给爹爹瞧了病,只说要静养。但我看他神情,恐怕爹爹已不大好。安安,这事来的突然,我……”顿了顿,道,“我怕你受不住。”
我扯起嘴角笑了笑:“你都承的住,我有什么受不住的。”
良久无话。小半个时辰后,仆人出来道:“少爷,小姐。老爷醒了。”
哥哥默了一默,望向我:“爹爹许有话单独嘱咐你,我便不进去了。”
我与父亲许久未见,他好似徒然苍老,两鬓完全白了,脸上已无神采,透露出身体的破败来。小时候他连年征战在外,后我又被送去西京,便是自幼不在他膝下长大。平日里见到也无过于亲近,可如今一见他这副样子,鼻子便先酸了。
爹爹见到我进来,声音嘶哑道:“哪个嘴巴不严告诉了你?自己身份敏感,便不要跑出来。”
我亲手服侍他喝了药,强笑道:“爹爹身子不好,女儿怎能不来服侍近前?你好好养病,不要操心我。”
爹爹喘了半晌,方才道:“你来了也好,左右……陛下的旨意已下,我便也无牵挂。唯一……唯一放心不下,便是你了。”
我几乎哭出来,急道:“不过寻常病一病,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爹爹却止住我,缓缓摇头,命所有仆人都退下去,方才与我道:“我这一生,可算清白磊落,没有对不起什么人。但……唯一让我至死都会心怀愧疚的,就是你……安子。”
我不明所以,皱着眉望着他。
爹爹许是真的病到回天乏术,说两句话便要喘好久。以往那双满含威严的眸子也已不复清明,半晌,他对我沙哑道:“安子,你……并不是我的女儿。”
我怔了半晌,手中的药碗砰然碎裂在地上。
在爹爹沙哑到几乎缥缈的叙述中,我再一次听到了那近二十年前的滔天阴谋。整件事情如舒十七所说,半分不假。只是当时的我,并不是慕容家的女儿。
爹爹将女儿献给皇昭之后,每日回府见到自己女儿天真的笑脸,便每每不忍。慕容夫人亦与他意见相左,争吵数次。终于,慕容大人召来暗卫,将自己的女儿送去表亲家中,并从乡间抱来了一名女孩。
那就是我。本应长在山水间,无忧无虑的我。
我一直以为皇昭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却从未想过,我本不该长在此处,是“爹爹”的一次不忍,而葬送了我的一生。
涵涵常说“你才是捡来的”,我以为他是开玩笑,原来他不是。
怪不得慕容夫人倾国之容,我却只是中上之姿,半分都没有继承到。
怪不得我是他一生唯一的愧疚,只因我原不是这中人,却平白葬送一生。
只因十六年前尚是婴孩的我,何其无辜!
我呆怔的坐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