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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卧于床上,痴痴望着床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酉儿放了手中的小箱子,走近床边,笑道:“姑娘在想什么呢?若是为了身子担忧,却难道不知‘百病皆因愁思起’这句话儿么?”雪雁回了神,见是酉儿,忙说道:“是姐姐来了,快请坐。”遂挣扎着起身,向屋外叫道:“外头来个人,沏壶茶上来。”
酉儿忙按下雪雁的身子,说道:“我虽忝长了你两岁,然你既唤我一声姐姐,我便少不得要称你一声妹妹了。既是姐妹相呼,你又何必与我客气。我方才进屋之时,见外头并无人在,想必都各自忙去了,何苦还叫她们来伺候着。”雪雁叹道:“姐姐不知,自我被打了之后,这些个小丫头们,林姑娘在时,还能唤得动她们些;林姑娘若不在,便各个都像是死了似的,再是唤不来一个的。”酉儿淡淡地笑道:“人情冷暖,不过自知罢了。妹妹经此一役,便更该看透些才是。世人眼底,不外乎‘名’‘利’二字,你若给得了她们好处,她们自然与你亲近些;你若给不了她们好处,她们自然便离你远着些。话虽凉薄,却是实情,妹妹细细思量,可是不是这个理儿?”
☆、第十九章
酉儿侃侃道来的一番话,顿时让雪雁对她刮目相看了起来,只觉得眼前这个清秀脱俗的女孩儿,不仅医术高明,更是豁达干练、通晓世态。虽只大了两岁,然其见识与谈吐,却超然不凡,不由得大为钦佩,忍不住说道:“姐姐这番话儿,竟像是个看透世情的人才说出来似的。”酉儿笑了笑,将小箱子提至床前,说道:“也不过是走的路远了,见的人多了,自然而然有了一些感悟罢了。妹妹请躺好了,我这便起始要为你扎针了。”
雪雁褪了外衫,只留下了贴身的亵衣,仰面卧在床上,看着酉儿将箱子里的金针小心取出,又在蜡烛上细心烘烤着,不禁轻声问道:“姐姐可有人家了不曾?”酉儿淡淡笑道:“我自幼父母双亡,从小便跟着爷爷四海为家、四处行医,似我这般的江湖女子,又怎会有好人家要?”雪雁问道:“听说韩大夫也曾是宫中的太医,姐姐自然也是世家子弟,怎么竟四海为家、四处漂泊了起来?”酉儿黯然了半晌儿,并不做声,依旧将手中的金针,一根根的在烛火中烤着。
雪雁道:“姐姐若是有难言之隐,自不必对我说。我只是看着姐姐如此不凡,想来日后的夫婿也必是个人中之龙。”酉儿浅浅一笑,说道:“其实便与你说了也无妨,我爹原也是宫里头的太医,在我五岁那年,却不慎卷入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浩劫之中,遂被抄了家斩了首,府中众人又都发配去了那塞外苦寒之地。因念爷爷与我,一个老迈,一个稚幼,故而勉强留下了两条性命,却是从此再不能入宫行医的了。故而这些年,爷爷便带着我走南往北,也不敢开医馆,也不敢坐诊于堂,只是行些江湖郎中之事罢了。”酉儿半是平静、半是微笑,说着当年的那场轩然大波,口吻却是异常淡定而从容的,好似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往事而已。她把所有的悲沧与痛苦,都掩在了平静的翦水眸底,只留存了一丝薄薄的雾气浅浅氲绕。
雪雁看着酉儿,想象着她所遭受的不幸,不禁喟然长叹道:“我原以为自己与林姑娘,已算得上是两个可怜之人了,万万没想到,姐姐竟……”酉儿在雪雁的中脘穴上,插上了一根金针,缓缓说道:“曾听闻了一句话,道是‘吾生有涯,浩劫无涯,倒莫如随遇而安。’虽不知是何人所言,然或可赠予妹妹一思。”
正说着,屋外突然走进了一个脸生的小丫头,将手中的茶盘往桌子上重重一放,便又急着要走。雪雁忙隔着纱帐叫住了她,说道:“方才叫了半天无人答应的,如今你既是把茶给送来了,便倒上两杯又如何?怎么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那小丫头回头便抱臂冷笑道:“姐姐想必是素日里逞威风逞得惯了的,这才几步路,自己就缺了手不能倒了不曾?我外边儿一堆活儿没做呢,见姐姐在屋里头唤茶水了,这才巴巴儿的放了手中的活儿,先给姐姐送了来。姐姐便知些好歹来吧,也躺了有十天了,竟仍是这般手不能动、脚不能抬的,哪个挨了板子的奴才,却似姐姐这般娇贵的?也不过仗着是林府里的丫头罢了!”这丫头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话,竟也不看雪雁,摔着帘子就出去了。
雪雁也不气恼,只是暗暗思忖着,这个丫头从未见过,又是这般的狂纵傲慢,莫非竟是王夫人安□来的不成?若果真如此,离了这贾府,更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想到此处,心中一急,忍不住便冷汗涔涔渗出。
酉儿拍着雪雁的手,说道:“妹妹且由得她们说便是了。伤心伤身,你若动了气、坏了身子,她们却是更该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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