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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老汉硬是缓不过这口气,心 头一堵,一场大病,扔下个破烂之家,自己伸腿去了。苦倒是苦了贺根斗,连同他的长兄贺 根堂,这兄弟二人伴着老母,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只指着租人家邓连山的十五亩坡地度日 。
贺根斗吃一堑长一智。自此既是上了赌场,只将那输赢之事看得甚淡,不再像他大,一 看输钱便下狠加码,直将自己斗得鼻青脸肿,身败名裂。没说事情奇就奇在这里,人越是不 经意时,牌却是接连上手,于是乎今日五元,明日七块的,见天有些赢头。几年过去竟也缓 过气来,日子又一天好似一天。灶头锅头,竟比父亲在世时油腥许多。贺根斗二十岁那年, 用赢来的钱给长兄根堂娶了亲,又将那输于他人的田产赎买回来些子。几年里长袍马褂,做 掌柜一般的红火体面,被鄢崮村方圆传得是神乎其神。只道是:
他年先人失手处处处失手,
今日后人得意时时时得意。
一日,赌局里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长安半截和尚,贺根斗依据他的起手,便觉着此人有 些不同凡响之处。两人试了几手,互知对方深奥,耐了几个时辰,隔火相望,都不敢轻易加 薪添炭,只做些无关紧要的“小壶斟酒”的玩耍。及到天快亮时,只见那人立起来,抱拳向 他道∶“贺掌柜,兄弟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贺根斗连忙回礼道∶“史掌柜是大家 起手,不像我这山野百姓,有何话只管道来,兄弟我洗耳恭听。”姓史的和尚道∶“这里人 杂鬼多,请随我到良斌家中细说。”说完,两人连同郭良斌一起,回到大害如今睡的那窑里 。
几人上炕坐好,只听那姓史的说∶“你这鄢崮村貌似平常,却有些藏龙卧虎的气象。今 看贺掌柜手段灵活机动,甚是神妙,颇有些将帅风度。我从长安到此三百里,一路走来,方 遇着你一个警觉之人。我有一宗大买卖,不知愿不愿屈尊,一同去做?”贺根斗道∶“我乃 一粗俗之人,多蒙史老哥夸赞;不知是何买卖,竟得到史老哥如此高抬?”
《骚土》第十五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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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姓史的说∶“说来话长,咱且不再拐弯,来个一句道破。贤弟可知,民国气数已尽, 如今在咱北面有个地方叫延安,那延安城里已是共产党的天下,毛泽东、朱德等人,带领着 一支军队,与那蒋光头争夺天下。如今正广招天下豪杰,欲立千秋不朽之功,建万代不绝之 业,且是另外一种景象。兄弟倘愿前去,不用几年,自会出头露面,荣华富贵。”贺根斗听 完,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史老哥莫非就是共产党? ”那姓史的说∶“说是也是,说不 是也不是,略知一二而已。”
贺根斗按理说,摸牌识局甚得其中关窍,就那机运来时,万万不可手软,当断不断,正 风旺势即刻是擦肩而过,反闹得自己落怜。在这事关人生大局的节骨眼儿上,贺根斗却愚钝 了,恰是显见的目光短浅。聪明一世,糊涂一日。自道是手风正好,日子富足,唯唯诺诺, 不愿答应,只推说日后有机会,便去延安看看再说。
姓史的和尚拍拍他的肩膀,也不勉强他,说道∶“既是如此,我也不便勉强。”说完便 拉开被子,贺根斗连忙告辞。第二日早打听,才知史和尚带着村里那大理不通的郭良斌一同 走了。贺根斗起初不以为然,但临到解放时候,牌运日下,便自觉摸出福浅命薄,将一生大 机遇误了过去。
长兄贺根堂头些年穷困之时,落下积劳成疾的病根,家道发旺娶妻之后,又是不知调养 ,没过多久,抛下妻子儿女去了。贺根斗到此份上,已是合该背运,紧接着又是老母去世。 痛楚之下,性格中他父辈那争强斗狠的恶习出来。赌局里场场亮手,说也邪魔,竟输得不亦 乐乎。每每赌到半夜,便是囊空兜净,回到家中,也不正经,只朝他根堂嫂子的窑里头乱钻 。为嫂的先是死活不允,但孤儿寡女,哪经得根斗此人的花言巧语多方调弄?及到后来,却 也过得像一家人似的。你知那贺根斗为何如此?原来他前些年在镇上赶庙会时,瞅上人家长 元村的一家大户女子,两人眉来眼去,即使不是私定终身,意思却都有了。贺根斗当初不愿 随史和尚去延安也有这么一说。心想再折腾几年,手头宽松些,上门求亲不迟。没料到家中 接连丧事,这耽那误,直弄得日薄西山,气数消尽,娶那女子的希望成了泡影。此时已到那 成婚的年龄,你规他劝,说法甚多。
且说嫂子自从嫁过之后,吃食尽有,养活得面红手白甚是中看。又因长兄之故,嫂子日 日抹泪叹息,凭空又添些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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