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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里探出头来,不好意思地说:
“爹,我尿了。爹,这么大了我却尿在炕上了,我都不好意思起来了。”
马善仁的手伸进了儿子的被窝,他枯瘦的手指头很快感觉到了什么。他说:
“娃子,你没有尿床,那不是尿。”
马三多一骨碌翻身坐起来说:
“不是尿我就可以起来了,我以为我自己尿炕了哩。爹,其实我没有尿炕是不是?”
“你没有尿。”马善仁说。
穿上衣服后,马三多又惊讶起来:
“我没有尿,炕上咋会有一坨湿的?”
马善仁郑重其事地对儿子说:
“你想媳妇了,三多,你该有个媳妇了,要不你过一段时间就会这样尿一次。”
马三多愤怒地说:
“说来说去还是说我尿炕了,你是个瞎子你能看见个啥。”
说着,马三多拿起手边的枕头,用力砸在了马善仁干草样纷乱的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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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穷人 第十章(1)
这一天,刘歪脖用他惯常握毛笔的那只瘦手,狠狠地抽了刘巧兰一个嘴巴。抽了刘巧兰一个嘴巴之后,他的脑袋在那段歪脖子上抖了几下,嘴唇紧跟着打架似的哆嗦着,又伸手一把薅住了刘巧兰的头发。
“跪下”,他对刘巧兰说,“你给我跪下。”
刘巧兰闪着幽光的黑眼睛里涌上一层淡淡的水雾,犹豫再三,不得不在她爹面前跪下来。
刘歪脖两片紫黑色的嘴唇哆嗦得更加厉害了,他下了很大决心才说:
“你肚子里的……事情……你……给我说清楚。”
刘巧兰什么也没说,把头垂了下去。
刘歪脖急了,又揪起刘巧兰的脸,掴了她一个大嘴巴。
刘巧兰用双手捂住被他爹打疼的脸,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之前的几天,传说刘巧兰的老师、一个三十多岁的城里男人被公家抓起来了。原因是他把班里几个女生的肚子搞大了,这其中,就包括刘巧兰。
要不是已经有一个女生肚子已经大得锅一样从身体上凸了出来,男老师的劣迹很可能还不会被发现。
这事传到沙洼洼,又传到刘歪脖耳朵里的时候,刘歪脖有些不相信。直到这天中午,他发现刘巧兰趴在屋后菜地埂上呃呃干呕哩,他这才迷迷糊糊意识到了什么。呕完了,刘巧兰又飞快地从身旁的杏树上捋了一把刚刚落花的青皮杏子,一枚接一枚地丢进小嘴里,贪婪地大嚼大咽。
看到这些,刘歪脖就相信那些传说了。
刘歪脖脑袋里开始嗡嗡作响。他的脑袋简直成了个被捅了一棒的蜂窝,乱得不行,吵得不行。要不是旁边有棵树让他扶了一下,他非一头栽过去不可。
“老师叫我到他屋里去,”刘巧兰哽咽着说,“他说:‘刘巧兰,你的毛笔字越写越好了。你看,你所有的字……老师都给你打了圈,这些黑色的字和这些红色的圈圈相配多好看呀。巧兰你坐,你不要老是站着。’老师没有叫我刘巧兰,他叫我巧兰了。他说:‘噢,这里还有一块糖哩,你看这糖多好啊,你吃这颗糖吧。’说着话,老师就一下一下把糖纸剥掉了。那是一颗圆糖,那是一张透明的糖纸包裹着的圆丢丢的糖,大小和丸药差不多,但肯定不是丸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丸药一样的糖,更没有吃过……老师把糖喂到了我嘴里。我本来不想吃,可是我的嘴却张开了,老师就把糖塞了进去。那时候我听到老师像犁过地的牛一样粗粗地喘了几口,气都喷到我脸上了,热烘烘的,还有一股生葱的味道。我一眨眼,老师就把我抱住了……他用他的嘴把我的嘴给堵上了,他的舌头像蛇一样钻进我嘴里,那颗糖被两个舌头搅了一会儿,就变小了……”
刘歪脖问:“还有哩?”
刘巧兰接着说:
“接下来……老师把我放在了他铺着花布单的床上。我推了老师几把,我说:‘老师,不——’老师一动不动。停了一会儿,老师的一只手就开始解我的衣扣了,我推开老师的脸,喊了一声‘老师——不——’,老师说:‘巧兰你不要喊……你不要喊……不要喊……不要……’这时候,老师的另一只手已经把我的裤子脱下去了……”
刘歪脖拍了一把桌子说:“不要说了,你不要往下说了。”
刘歪脖一生气,脖子更歪了,脸也成了猪肝色。
刘巧兰说:“爹,是你要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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