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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错各走半边,靠河岸的这边叫外赶橹,靠河心的这边叫内赶橹。摇橹的船夫脚下装条踏板,踏板探在水面上,领号的就站在踏板上单手扶橹,一边随着摇橹一边喊号,若是无惊无险,端得是好看又好听。
起初大橹单调的摇着,发出“吱拗吱拗”的声音,听着只有沉重愤懑,却无半点“欸乃一声山水绿”的好意境。过了三元村河中已见流冰,玛丽出了船舱,步向船头迎风而立,寒风吹乱她的秀发。船上的安清帮徒们,望着玛丽的超凡神态,个个失魂落魄。忽而,听得领号的船工一声吆喝:“伙计们,大橹摇起来嘛!”刚才只是摇,不算“摇起来”。
只见摇橹的汉子们,冒着凛冽的寒风,个个脱光了膀子,拼命地摇起大橹,玩儿命地表现豪迈气概。这是长跑运动员准备加速的预热,一个个憋足了劲,就等着领号的开口了。
玛丽欣赏地望着这些壮汉,流露出赞美地神情,她忽然想起希腊神话里的阿尔戈英雄船,那条船也是这样轻快,像海鸥一样在风口浪尖上疾驶,这群汉子分明就是远征的阿尔戈船上的勇士。领号的筋骨大概活动开了,尖嗓门一声吆喝,“唉嗨……怎么样啦!”
帮徒们齐声答道:“你老往堤上瞧哇,气头早鼓上来啦,吆喝起来吧,你老!”
领号的本事大小,不在嗓门上,在于触景生情,见物顺嘴编词儿。现在看见嘛啦?大伙都望岸上瞅哇!嘿,那叫真开眼:李元文拼命地蹬着自行车,沿岸边大堤迎面而来,他要赶到宪兵队,去见他的“媳妇”。阳光下,模样叫个俊,他那小人卑琐的丑相,可着天下都难找。劈着腿儿,湿裤裆,耷拉脑袋哈着腰,满脸鼻涕邋遢迎风泪,嘴里还念念有词瞎嘟囔。
领号的一声鼓动:“跟李大队长打个招呼!”这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帮徒俗称“嚎丧鬼”,哭声哭调嚎丧道:“南无阿弥陀佛……西天接引喽……李大队长啊……下卫吧,你老!”
李元文听见打招呼了,抬头朝河心望去,看见玛丽船头站立,他下意识的下了车。调转方向企图跟船回去,走了几步,却又踟躇停下,跟回去干嘛呢?再说,花筱翠的诱惑力终究不小,小日本干爹还等他呢。
豪迈的摇橹号子声,雷鸣般的响起来了,一唱一和来得就是快:
“南运河那个水呀……嘿哟!
载过那个金銮殿呀……嗨哟嘿!
杨柳青的大美人……伴驾下江南呀,嗨哟,哟嘿!
乾隆爷一高兴呀……喝醉了独流醋啦,嘿,嘿!
汗珠子砸脚面呀,嘿,摔了整八个瓣儿!
还得摇大橹哇……咱吃的这行饭呀!”
领号的帮头,望望李元文停下不走了,朝岸上使个眼神,“给李大队长叫个好!”
帮徒们齐声喊:“擎着啦,你老!”
“冬天摆柳背着风……是喽!
哎呀,别忘了脱棉裤哇……没错你老。
迎着日头挺着胸,千万别尿棉裤哇……那才是老爷们,哈哈哈……”
小三德子也脱光了膀子,加入摇橹的行列。李元文终于觉得没趣,又搬转自行车,愤愤而去。
后面的号子还有意思,“龙廷有太监呀……不错,那是李连英!净身没有净干净……哏儿啦,生了个李孽障!孽障他是谁呀……粪坑的祸害精!”
祸害精走远了,这么好听的号子,他听不着了。
正文 三十回船夫号子喊破天,剃头挑子压垮山二
(更新时间:2006…10…17 16:43:00 本章字数:3608)
船到杨柳青镇桥头,尽管桥上日军、伪军,荷枪实弹的在桥上桥下巡视,面对大船却视而不见,他们接到了三元村的电话。
小火轮上架着机枪,侦辑队一个个缩头缩尾,在甲板上溜达,看见大船驶来也未阻拦。
大船驶过桥下毫不减速,帮徒们全都光着膀子,腰间红腰带飘起来如同火苗子,威风凛凛地叫着号子声,震得河水激浪滚滚。大船迅速从桥下通过。许久,空中依然激荡着大橹的击水声,震耳欲聋的号子声:“哟嘿,哟嘿,哟嘿……”
大运河有日子没这么畅快了,水流湍急,奔淌的浮冰都高兴得蹦高。
黑色皮箱足有几十斤重,小三德子提着都不轻松,真不知花筱翠怎么费劲弄回来的。箱子提到古宅客厅,闻讯赶来的何太厚亲自打开,掀开红绸子,露出玻璃纸包装的大块纱布和棉花。
玛丽撕了一块棉花看了看,内行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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