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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提出疑问,罗瘿公如果注意到此八绝句前“四六小引”中的一联,对这句诗更可得一正解。
这一联是:“名留琬琰,迹寄丹青。”下句谓小宛画像,上句何解?“琬琰”者《琬琰集》,宋杜大珪撰;又明朝徐纮有《明名臣琬琰录》,辑录宋明两朝大臣碑传。试问董小宛的出身及身份,何得“名留琬琰”?但是端敬却有御制的行状、词臣的诔文,岂非“名留琬琰”?我这个看法曾质诸周弃子先生,亦以为然。
于此可知,董小宛画像是在端敬薨后所制,冒辟疆供奉于密室追悼所用。所谓“墓门深更阻侯门”,言冒辟疆“欲吊”墓门亦不可得,因为陵寝重地,寻常百姓所不能到。这是“阻侯门”三字的正解。
此外还有许多证据,指出端敬就是董小宛;这些证据,可分消极与积极两方面来考证。所谓消极的证据是,要证明董小宛未死;积极的证据是,董小宛不但未死,且已入宫承宠。兹再如举一证,先言消极的证据,仍以释“墓门”之谜为主。
陈其年《妇人集》记董小宛,有冒辟疆晚辈作注,下引之文,括弧内即为注释:
秦淮董姬(字小宛),才色擅一时,后归如皋冒推官(名襄);明秀温惠,与推官雅称。居艳月楼,集古今闺帏轶事为一书,名曰《奁艳》。王吏部撰《朱鸟逸史》,往往津逮之。(姬后夭,葬影梅庵旁,张明弼揭阳为传,吴绮兵曹为诔,详载《影梅庵忆语》中。)
这段文与注释,骤看了无异处,但既知端敬即董小宛,便知作者与注者,下笔之际,皆别有机杼。
先说原文:第一,不着董小宛及冒辟疆的名字;第二,特意用冒辟疆在清朝征辟而未就的“推官”一官衔;第三,不言“水绘”,不言“影梅”,而用“艳月楼”,凡此皆有所讳。易言之,即不愿读者知此文的董与冒,即为董小宛、冒辟疆。
董小宛入宫为妃考证(2)
其次,注者欲明本事,自非注出名字不可;但又恐被祸,因而加上一句“姬后夭,葬影梅庵旁”。二十七岁而殁,不得谓夭;端敬三十四岁而殁,更不得谓之夭,特用一“夭”字者,希望导致读者产生一错误的印象:“董姬”不过一雏姬而已。
说“葬于影梅庵”更为欲盖弥彰,用意在抵消吴梅村的“墓门深更阻侯门”,而同时暗示董小宛根本非葬于影梅庵。一义双训,原是中国文字运用的最高技巧,对浅薄者深恐其辗转传闻,随意附会,致肇巨祸,故以简单一句话,表明葬于孝陵的端敬非董小宛;对智者而言,既葬于影梅庵,别置庐墓亦可,何致有“墓门深更阻侯门”之叹?但既知其隐衷,必知其轻重,轻则无事,重则有门户之祸,自然心有丘壑,不致信口雌黄。
庚申除夕,读冒辟疆《同人集》至破晓,既喜且惑。喜则从吴梅村、龚芝麓两人致冒书札,获得董小宛即端敬的确证;惑者心史先生作《董小宛考》,广征博引,《同人集》尤为主要凭借,何以对若干关键性的资料,竟尔忽略,以致有明显的疑问存在,其中尤以“小宛之年”,误二十七为二十八,为导致其错误结论的由来。在此有作进一步澄清的必要。心史于《董小宛考》,在分年考证其行谊之前,有一概括的说明:
小宛之年,各家言止二十七岁,既见于张明弼所作小传,又余淡心《板桥杂记》云:“小宛事辟疆九年,年二十七,以劳瘁死,辟疆作《影梅庵忆语》二千四百言哭之。”张、余皆记小宛之年,淡心尤记其死因,由于劳瘁,盖亦从《影梅庵忆语》中之词旨也。然据“忆语”,则当得年二十有八。
按:得年二十七,抑或二十八,应以董小宛在冒家多少年而定。董小宛于崇祯十五年壬午归冒,时年十九,前后历九年,至顺治七年庚寅,为二十七岁。余淡心所记甚是,即在冒门九年,始为二十七岁;易言之,若为二十八岁,则在冒门应为十年。张明弼所作小传,与余淡心所记相同:“前后凡九年,年仅二十七岁。”又张明弼亦记其死因,谓“以劳病瘁”。但又紧系二语:“其致病之由,与久病之状,并隐征难悉。”心史独著“淡心尤记其死因,为由于劳瘁”,莫非未读张明弼所作小传?抑或由于“其致病之由”云云两语,强烈暗示小宛之死,大有问题,以故作英雄欺人之谈,略而不考,则非所知。
如上所言,“九年”与“二十七”岁,有绝对的关系。“忆语”中不言小宛年纪,但九年的字样凡两见,一则曰:“越九年,与荆人无一言枘凿。”再则曰:“余一生清福,九年占尽,九年折尽矣!”这是再确实不过的:董小宛“长逝”时,为二十七岁。然则冒辟疆又何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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