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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虎争狼,苦杀小獐。一之为甚,夹攻难当。春樱到也无怨恨之心,只是当不得两下罗唣,眼睛终日哭得红红的,却似个落第女秀才一般。那一日徐鹏子正在纳闷,只见同社朋友送来一本五魁朱卷,他忙忙掀开一看,道:“解元的文字,也不曾高似我的!”次第看到第三名丁全,从破题读起,顺顺溜溜,好不熟泛。讶道:“这文字是我的!”再看第二篇、三篇,至第七篇,一字不差,都同他的墨卷一样。心中想道:“我那日的文字难道是鬼替我做的?如何有的相重?”又道:“或者与他联号,偷看了我的稿儿,抄得将去?就是抄去,也难得恁一字不讹!”惊疑不定。又想道:“有理,有理,我且查我的落卷,出来一对,看是如何批点。”忙忙访得寄落卷所在,查了字号,寻来寻去,并没有这一卷。又恐怕混在别学,去将杭州一府的落卷,都查遍也没这一卷。他心下疑怪,且自回家。正走到自家门口,只见前面一个醉人走来,他站着一看,但见得:两眸蒙松,满面汗泚,方巾半歪半整,好似糊灯纸人。脚步一高一低,犹如线牵傀儡。冲口打饱呃,吓退天上雷公;喷鼻逆糟风,醉倒酒量下户。不是盗瓮吏部,就是乞睩齐人。到得近前,见是那周白日鬼。徐鹏子道:“连日不见,请过寒舍奉茶。”白日鬼道:“既相遇,岂敢过门不入。”随让进门。徐鹏子道:“那里饮得恁醉?”白日鬼一个哈哈道:“有偏。我在新贵人那边叨扰来。”徐鹏了道:“谁家?”白日鬼道:“就是丁协老府上。”徐鹏子道:“不提起那丁全罢,提起丁全,又是一桩大奇事。”白日鬼道:“甚么奇事?”徐鹏子道:“那丁全的朱卷,与小弟的墨卷,一字不差。不知他是甚神手段做的,如此怕人。”白日鬼道:“岂有此理!”徐鹏子道:“兄如不信,待我拿来与兄看。”随起身进去,就带口叫春樱倒茶周相公吃。那春樱这几日打骂怕了的,连忙斟了茶送将出来。那徐鹏子因心下着急,寻那朱卷再寻不着,翻天倒地搜了半日,才到自家枕头底下捡将出来,急急拿来,白日鬼在那椅子上打鼾呼了。他摇醒道:“周兄你看。”白日鬼接过手道:“这是五魁朱卷,我看过已久。请问你的墨卷在否?”徐鹏子道:“正是奇事!我遍寻落卷中,并没有我的卷子,这一发是弊端可疑了。我意思要到监场面前告一状,一来清清弊窦;二来出出我的屈气。”白日鬼道:“你的原卷若在,方有对证。若寻不出原卷来,显是妒才生事了。我且别过。”请了一声,飞似去了。原来徐鹏子的墨卷,陈又新截了,竟自藏匿过了,白日鬼是晓得的,故借此话敲打他。此时徐鹏子一时忿气,发了这两句话,也未必告得成。那晓得白日鬼竟做了一件机密大事,忙忙去报与丁协公了。这正是:逢人且说三分话,看破不值半文钱。丁协公恰也慌了,叮嘱道:“这事怎好?我自到敝房师那里去打点,老徐那边还求仁兄探听他的举动,恩有厚报,决不敢忘。”白日鬼点头会意去了。却说徐鹏子因事不遂心,那一日起来得迟些,直到日头红并,不见春樱来送茶水。进来叫了一遍,又无答应。进王氏房里问道:“春樱那里去了?”王氏道:“今早我也不曾见他,再叫他看。”两个口里叫着,四下寻了一遍,并不见影。王氏道:“这几日因你打骂狠了,或者跟人走了。”徐鹏子道:“从小用的丫头,走到那里去?或是走回娘家,待我到他娘家去寻一寻。”收拾了出门,竟到春樱娘家来。他娘家回道:“不曾见他回来。他从来也不曾独自出门走回娘家,今日难道人生路不熟,一径里回来?”徐鹏子道:“既不曾回,我且先去,叫他父亲来帮我找寻几日,何如?”娘家应允了。徐鹏子才走到家,对浑家道:“春樱不曾回去。”
王氏道:“这也是奇事,走到那里去了?”说犹未完,只听得外面一片声打得响,口中叫喊道:“好!好!好!清平世界,杀人藏尸,快快还我人来!不然,我拖得你两命偿一命!”徐鹏子听得,在门边张一张,只见春樱的父母带着许多人在厅前乱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