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部分(第1/4 页)
“都说些什么?”梅尧君问道,他的眼神软软地落到前方空气中的某处,看出了神。
十八低下头,甚是吃力地回想,奈何一无所获,“忘记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师父身体好了,可以下地走动。他喜欢在院子里晒太阳,还会帮我们翻院子里晒的草药。”
想到初九靠在椅背上,痴憨地打着呼噜的模样,梅尧君忍俊不禁,道:“他倒是悠闲。”
无意中瞥见地上莫名出现的雨滴般的水晕,十八转头,看见梅尧君正用力地用袖子擦脸,心里很是不解:莫非他吃了桌上的点心,沾到了点心渣?
梅尧君沉默了很久,他不开口,十八便也不说话了。他们并排坐在榻上,背对着一扇西开的窗户。日光从身后照来,给后背染上了一层聊胜于无的暖意。窗户的影子流水般淌在十八脚前,十八忍不住用脚去踩,却听见寂静中不知有谁在低声啜泣,细听时,那点若有若无的声音又无迹可寻了。十八便怯怯地缩回脚,一动不动。
又过了许久,这位陌生公子复问道:“你可还记得你父亲带他回来的是哪一日么?”
十八摇头。
梅尧君再次沉默了片刻,对十八道:“你退下吧。”
十八从榻上跳下来,端起盆往外走。院里铺着大片的白雪,日光投射下发出白晃晃的亮光。十八眼角捕捉到这片明净的雪地,出了片刻神,回头对梅尧君说道:“公子,我想起来了,那日下了一场雪,好像……是今春的最后一场罢。”
“是么……”梅尧君低垂着眉目,恍恍惚惚道。
他怎会不记得,今春最后一场雪,纷纷扬扬地,下得很大。春雪夜里,他穿过寒冷昏暗的长廊,去见他陌生的新娘。他记得新房既香又暖,像一枚热气腾腾的糕点,而洞房花烛夜,正是男人一生风光最好的时候。他沉浮在令人晕眩的暖香中,沉浮在一生风光最好的时候,也正是这个时候,初九正在死去。而他很久都不得而知。
江白逮回沈萧疏之后,将人按倒强行弄了几回,渐渐觉得无趣起来——强|奸固然有强|奸的趣味,可若每次都搞得满身大汗鲜血淋漓,就不免煞风景,也不是欢好一事的旨趣所在。他改换心意,不让沈萧疏陪他上床,而让沈萧疏陪他练剑。
沈萧疏多年以前被他废去武功,很是消极了一阵子,当时,可谓是天昏地惨天塌地陷。就这么一死了之,心中自然难平,索性将逞武扬威的记忆全数抛去,装作是个全无前尘的人,苟且度日。再后来,想起当年之勇,只觉恍若隔世。隔世的自己便不是自己,隔世的痛失便不是自己的痛失,因此也淡然了。闲时还能指点两手初九的剑法,心中既无失落也无追念,饭是一般地吃、觉是一般地睡,人生好似一马平川,一眼便能从一头望到另一头。可见活着虽然苦楚实多,但因为人往往忘性大,因此那些苦楚终究也不算什么了。
江白问他:“你要陪我练剑么?”
沈萧疏惫怠地抬起眼皮,往窗外瞟了一眼,道:“冷,不去。”
江白冷笑着,抬手把窗户一掌轰开,两扇木窗不堪一击,沈萧疏撑起身子,探出光秃秃的窗口往外一看,只见些碎屑残渣七零八落在雪地里。冷风灌入,冻得沈萧疏拢紧了袍子,一语不发地随江白出了门。
两人各据东西而站,间隔一丈有余,是个分庭抗礼的姿势。江白折了枝桂树的枝条,抛给沈萧疏,自己又另折了一枝,以握剑的姿势握住,那头沈萧疏却随意地将它拈在指间,人也是无精打采地叉脚站着。
江白道:“我不用内力,我们打一场。”
沈萧疏缩了缩脖子,道:“几十年没练过,手生。”
江白不管他的托词,飞身而起,掠向沈萧疏。沈萧疏原先还没有反应,直到江白逼至跟前,才竖起手中树枝,挡开江白,又把那截树枝在手中轻巧地倒转,刺向江白右肩窝。江白极知进退,见他来攻,便果断收势,往左侧一闪,使得沈萧疏一击落空。
这一回合,两人并无先后胜负之分,可知沈萧疏虽说不愿,临战仍是全力相抗、寸土不让,不肯输给江白分毫。
江白见他瞬息之间便完成一攻一守,招式衔接宛如游龙飞虎,迅捷至极,更不肯掉以轻心。转眼间沈萧疏便已稳住身形,向后反手一刺,江白见状,翩然后退了几步,并不是为退让,而是以退为进。他
双脚紧紧抓住地面,像蜘蛛盘踞在网上一般自若。片刻之后,沈萧疏飞扑而至,长枝直指他面门。江白不闪不避,而是挥动树枝,狠狠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