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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站直了身体。
陆竟好整以暇地收起剑,方才的悲痛在脸上已经荡然无存。“尚有一事,不敢瞒堂主……”他露出一个不甚分明的微笑,说道,“掉下去的马车里,并没有我家公子。”
乍闻此语,刘堂主又重重地咳出一口血,颤声道:“什,什么!”
亲信在一旁焦虑地安抚他道:“堂主当心走火入魔!”
陆竟遥遥地对他抱了抱拳,然后向回清微观的方向、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
“杀……杀了……”刘堂主恼恨不已,犹自声嘶力竭地对亲信下令道。
亲信咬了咬牙,隐忍道:“堂主的伤势不宜再耽搁,请恕属下抗命不从。”说罢,抱起刘堂主消失在深林之间。
陆竟走出很远,才敢回头看向马车翻下山崖的地点,在淡蓝浅白的风雪烟岚之间,那里已经渺茫得几不可见,他心中升起铺天盖地的后怕,后怕之余,更是难以遏制的愤怒。他昨夜并没有在燕窝里掺入蒙汗药,反而将密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梅尧君。他并不相信清微观会冒如此大的风险、又毫无所图地相助于他。今日在半途,他便让梅尧君下马车,他则单身前往以探虚实。而今看来,果不其然,清微观一定与刘堂主有所勾结,想借此让他亲手送公子步入死地!
想到此处,他的心口一阵阵发慌。深吸了几口气,加快脚步赶往与公子约定的地方。
回去的路并不算长,但陆竟心急如焚,脚下的路竟好似千山万水,单调的雪景几乎令他快要发狂。他也说不上为何会如此地心神不宁,仿佛晚去一步,就将会有不可挽回的祸事发生。
“公子——”他看到了约定之处,已按捺不住,低声呼喊。
没有得到回音,陆竟心头的不安越发地浓重。
“公子!”他拔高了声量。
身处旷野,连回声都没有。陆竟捏紧了拳头,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下,他不禁茫然地纵目四顾,心中反复问道:“公子,你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
梅尧君跋涉在茫茫雪海之中,向清微观走去。他病未全好,不多时便气喘吁吁、满身虚汗,然而他眉头舒展、嘴角上扬,心中装满云絮般的温柔,像去赴一场令他渴慕已久、望眼欲穿的约会。难以计数的、零碎的记忆像剪碎的鹅毛,纷纷扬扬、铺天盖地地拥簇到他的脑海,梅尧君几乎应接不暇。他记忆力极好,那些记忆丝毫没有陈旧而模糊不清,反而异常鲜活清晰,宛然便在目前、耳边,甚至鼻端也被熟悉的气味充满,甚至在霜风中战栗的双手也重新触及了消逝已久的暖意。梅尧君想起很久以前初九在他身下,灵活得像一条游鱼,身上却温暖异常,那时他一伸手,便能将他紧紧抱住,契合无间,仿佛这个怀抱就是为拥抱对方而生。这样的想法,有一点宿命的意味。所谓宿命便是无法抗拒,有时令人绝望,而有时令人安心,仿佛未来的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排布完毕,只待他前往采撷。
梅尧君向清微观走去时,便是怀抱着这样一种安心。他还记得那个冰窖,冰窖内冰天雪地、毫无生机,然而因为初九在,也变得如洞天福地一般使他日夜神往,连梦寐中也时常造访。他曾梦见他抱起初九,走出冰窖,冰窖外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而他的初九就像一株植物,从冬季漫长的沉睡中苏醒过来,他的眼眸里冰雪消融,瞬间化作一潭春水,波光荡漾,长久地注视自己。梅尧君从那片柔软的水光中醒来,窗外依然是千山负雪寒天冻地。他想,就连做梦,他也在被那个道士反复欺骗。不过,现在的初九只能在梦里欺骗他。而他竟然对这样的欺骗甘之如饴,不可谓不贱。
他看到这样的自己,很有些难为情,但这样的忸怩只存在了短短一瞬,很快,他的心情又恢复了先前的轻快。眼前漫无止境的路似乎也不再成为障碍。他像落叶投入泥土,像春禽窜入云间,像失去记忆时、背着初九沿着浓云密雾笼罩的河岸行走那般的快活。当冰窖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快活也达到了顶点。
进入冰窖,寒气自脚底的大地源源不断地渗上来,他浑然不觉。他的心砰砰乱跳,近乎于近乡情怯、近乎于屏住呼吸靠近一只蝴蝶的感觉。他只有一个念头,初九即便是死了,也是他的。他要带走他,从冰雪覆满的巍巍华山,回到红尘乱流里去,回到烟火人间里去,回到耳鬓厮磨的地久天长里去。
下一刻,梅尧君却愣住了。他木然地呆立半晌,才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他难以置信地抚摸着眼前的冰床,上方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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