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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第一声当是她滑上青苔时叫出,第二声则是她滑下桥时冲过了桥头的矮栏杆、不由自主地往河里倒栽过去时叫的。若果真是有人推她,应当长长的一声尖叫。”张士师道:“可李云如为什么坚持却说是有人从背后推了她?”耿先生道:“或许她也认为饮虹桥是一座鬼桥,多少有些疑神疑鬼,以为有人将她推下了桥。”
当下无言,几人赶回崇真观,立即将《夜宴图》展开,重点查看关于王屋山的所有细节:第一幅琵琶图中,王屋山身穿天蓝色舞衣,坐在李云如面前小肴桌的西首,双手拢在袖中,瞪视李云如的目光极为怪异;第二幅绿腰图中,她表情含蓄妩媚,从右肩上侧过半个脸来,微倾头,稍低眉,回望椅中的郎粲,双臂背在身后,手腕微翘,露出光洁如玉的手指来。
三人瞪大眼睛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张士师道:“既是如此,不如明日以唆人纵火罪派人直接捉拿王屋山,一审便知。”张泌沉吟半晌,道:“还是我们去一趟聚宝山,我正有几个问题想问问韩熙载。”
议定后便各自回房歇息,张士师自往院中收取晾干的公服,正撞上打水进来的小道士,险些弄翻了水桶。张士师慌忙道歉,又帮小道士将水提进去,出来才发现手臂在木桶上磕了下,生生作痛。他突然想到韩府侍女吴歌做自陈笔录时曾经提到王屋山下场时用手猛推了她一把,指甲上的尖护甲还戳在了她手臂上,再回到静室细看那《夜宴图》,顿时明白了其中的诀窍。因耿先生卧房就在一旁,忙敲了敲墙板,叫道:“炼师,炼师,我知道谁是金杯凶手了!”
耿先生根本未睡,忙过来静室,张泌也闻声赶到,问道:“是谁?”张士师道:“正是王屋山自己。”
第一章
次日清晨,张泌父子与耿先生径直雇了车出城来到聚宝山,到琊琊榭时,王屋山正收拾细软包袱,预备溜之大吉,见三人进来,忙将包袱藏在床头,迟疑了一下,问道:“三位一大早到此,有何贵干?”耿先生笑道:“王家娘子,你好聪明啊。这韩府里面,没有一个人是省油的灯,但最聪明的人却是你。老实说,贫道这一辈子见过的聪明人不少,但像你这样心计如此深沉的女子,贫道还是第一次见,佩服,佩服。”嘿嘿了两声,也不知道是赞美还是嘲讽。王屋山惊道:“炼师此话何意?”耿先生道:“咦,你下毒杀了人,难道还要装做不知道么?”
原来张士师意外昨晚发现《夜宴图》中王屋山跳舞的时候手指并没有戴尖护甲,然而下场的时候却突然戴上了,这样的场合尖护甲只会碍事,没有丝毫用户,除非是里面另有玄机。她下场后故意撞到李云如,再假装赔礼道歉,拿金杯中斟酒,趁机将尖护甲中预藏好毒药下在了酒中,再将毒酒奉给李云如。李云如碍于情面,不得不接了过来,根本就不知道喝下的是毒酒。因为毒下在王屋山自己的金杯中,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以为是有人要杀王屋山抑或是韩熙载,结果却误杀了李云如。谁又能想得到,王屋山自己才是真正的凶手,一切都是她事先精心策划好的局。她偶尔听到江宁府差役梁尚与姜闻在门外议论《夜宴图》一事,也听说过顾闳中有过目不忘之能,担心他的画会泄露自己的机密,就要挟郎粲去烧画。郎粲自己不敢做,又出高价从街上雇了个闲汉,他则躲在顾府附近等待消息,后来听说火没有烧起来,一时不及去找到那闲汉兴师问罪,自己爬上墙想看看情形到底如何,不料却被守在暗中的顾府仆人抓了个正着,由此供出了王屋山。不然的话,张氏父子无论如何都怀疑不到王屋山身上。这本是个比毒西瓜更天衣无缝的杀人计划,若不是王屋山自乱阵脚,即使有《夜宴图》在手,旁人恐怕也很难发现破绽。
王屋山却还要强辩,道:“你们是说我杀了李云如么?不不,绝对没有,我绝对没有杀人。”耿先生道:“嗯,那贫道便直说了,虽然你王家娘子爱的人是郎粲,但你因为某种原因,并没有打算离开韩府,所以当你看到李云如越来越得到韩熙载的宠爱时,便动了杀机……”王屋山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极为难看。
张泌走到梳妆台前,拉开首饰盒,果见里面有一只尖护甲,拿过去交给耿先生。耿先生闻了闻,道:“嗯,是斑蝥,正是金杯毒酒中的毒药。”张士师也找出了藏在床头的包袱,扬了扬,道:“是不是怕阴谋败露,正预备逃跑?”
王屋山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沮丧道:“我知道她怀了孩子后,生怕……生怕……”耿先生道:“你是怕李云如从此地位牢不可破,就想精心策划、下毒杀她?”王屋山急忙辩解道:“不不……我没有要杀她!我往金杯中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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