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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清,甚至差点要失明。我想,这很可能与这一段怀胎有关。
周岁之后,我像个要死去的婴儿,皮包裹着骨头,眼睛暗淡,脸庞缩小了,娇小的生命因病血的滋养,加至后来营养不足,使得我无点滴抵抗力,受不了一点风雨。父亲忙着请医生。母亲抱着我四处求救。
姐姐无人看管,小小年纪自己做饭,自己洗衣,另还要替代母亲忙家里的一切活。双亲用包袱背着我,天蒙蒙亮出村,夜深了打着火把回家。双亲的诚意感动了天地,或许是我大难死不了。后来,我被红景坳的一位郎中从死路上拉住了。不,是母亲和父亲一起把我拉了回来,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我活下来了。
这一生,我不知道要怎样感谢两个老人家?
父亲待我如他手中的肉。
母亲更是甚于父亲。
在他们的眼里,我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因为那时还小,还看不到中国大地溃亡灾难,还没想过自己这后来人生的走向?平平——这是父亲给我取的名字。我倒怨取这样俗气的土名;村里伙伴的名字才带劲呢!什么“自强”,“立国”。现在,我才渐渐明白双亲的这一片苦心苦爱。当时,我是个往死路上走的人,对于他们来说,儿子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便心满了。如今大了,才知道这两个字,其实里面凝结了多少父爱母情。正是这两个字,我的生命才蹒跚开始。 。。
二,黑暗中孤独
(—)
童年是金色快乐?
那些逝去的日子,它们再不能倒流回来。所以,我们对于曾经生活的草草木木,谁都充满了眷念深情;人的一生,他自己初探自然,懂得生命最初的那一段人生,想来就是金色的童年了。
童年快乐吗?
童年是一支歌。是一首诗。是人的生命晨曲。但我对于这人生晨曲,诗歌,却只有浑浊的感觉,只有孤独。我忆不起来,那些远去的人和事。如果童年我身体健强,或许脑子里能想起一些天真浪漫的趣事,在朦胧的泪光里,这人生最初的童年还会撩动自己心弦,引我回首。如今,连残缺的记忆碎片也没有了。我的脑海里陷入一片苍茫,是一片空白。这便是我的童年。
记忆中——
我的童年不过是一片苦难深重。皮包骨头的我,眼开了,双亲终于放了悬挂的心。在父母的搀扶下,在姐姐的手臂里,我开始了蹒跚的一步。父亲在村里德高望重,用厚实的宽大胸怀和纯朴心肠在村里为自己,也为乡亲立了块形象碑。
我的出生,似乎也给村人带来了希望。
天似乎不放弃我,也不知道怎的?我睁开的双眼,仅二个月又松耷下来。蓝天,青草,绿水,茅屋,仅短短一刻,便离我远去,光一下子消失了。我的心中,只有厚厚叠叠的黑暗。我日夜哭啼,用瘦小的双手在半空中舞着。父亲不知道我又怎么了?待到儿子双眼角溃烂,有浓汁流产,他才明白病魔又来了,且吞噬了儿子的光明。
双亲是急了。
寒风狂乱的腊月天里,我带到离村三十四里远的区医院检查,才知患了很严重的眼角膜病。我看不见父母那两张苍老憔悴的脸。凭着耳朵,我去听那无比沉重的哀叹,“这孩子,他……”黑暗一下子笼罩了我。光和星星全看不见了,亲人的音容笑貌也看不到了。姐姐要上学,父母白天要集体上山做工,我被托给村里八十九岁的几乎瞎眼的婆婆看顾,一个人孤零零丢在那里。
我锁在一间暗屋子。
没有歌,没有人伴,心里孤苦极了。明明听到门外走廊有脚步响,紧接着,便传来了父母的呼望声,还有姐姐的笑音。孤独去了。不顾面前是否有障碍?迈开脚步往前冲,不到二步,我就被椅凳绊倒了。伸手触及的,是冰冷的地面和土墙。没人来扶我,那些响音顿时消失了,黑暗里有了野鬼。
我害怕极了,且“呜——呜——”地哭了起来。顾看我的婆婆见我大哭,才会丢开手里忙的针线活,或做的家务事,踩着细小步子缓缓来到身边,满脸怒气问我,“你——又怎么了?”
看不见婆婆的面容,我只知道哭。婆婆丝毫没有安慰,反恐吓道,你别哭了,再哭的话,那利爪獠牙满身茸毛的鬼就来了,他就来吃你这个哭孩子了。婆婆这样恐吓,我便不哭了。浑身发抖缩在墙角。后来大了,才知道那鬼是猩猩。父母黄昏来接我回家,在父亲面前,婆婆此刻换了一个人,抱着我装极了关怀模样,边把我递给母亲,边呵呵笑着,“这孩子很听话,真乖!”
我看不见,又不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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