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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双手支着前额,一动不动。“皇上,该用午膳了!”总管太监小心翼翼地上前道,突如其来的禀报惊得符陵一下子跳将起来,象是刚刚从噩梦中惊醒,却又重重地落回龙椅中。“下去!”符陵摆摆手,似已疲倦到了极点。
空旷的寝宫再无旁人,符陵另摊开一张空白信笺,深深吸口气,研墨,提笔,一管狼毫在手中重若千斤。亲草诏书敕令何止千万,却从未有今日这般沉重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顿一顿,终于写到:“翔儿如晤”短短的几行字,每一笔都极为吃力,写罢掷笔,符陵长叹一声,平生的力气似已耗尽其中。符陵仔细地将信笺折好装入信封,用火漆封了,唤了一名昨夜随同去见狄丰的贴身侍卫进来,吩咐道:“你速骑朕的坐骑追赶狄丰,务必将这封朕的亲笔信送到他手上,要他亲手转交楚将军!事关重大,十万火急,不得有任何差错,这信更不得落入旁人手中,你听到了吗?”
“是!”侍卫答道,偷看符陵的脸色,却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又补了一句:“请陛下放心,臣一息尚在,决不辱命!”
符陵微微点头,又加重语气道:“如果楚将军已经渡江,就不用追了。”说罢目送他出去,靠着龙椅,但觉头痛欲裂,整个人仿佛已虚脱。
不出符陵所料,楚翔一行于离开上京后的第九日傍晚,抵达长江北岸。大家都想着早一日回家过年,决定当日渡江,到对岸进了周国境内再歇息。北岸的秦国守军验过了潼关文书,便即放行。因这南北两岸处于敌对,江上更无渡船,使团派人沿江找了数里,才借到一艘渔船并一名梢公。
此时暮色渐起,号角声急,声声呜咽,一轮火红的落日倒映在澄碧如玉的江面上,随波荡漾,偶有白色水鸟掠过,搅碎一片金光。楚翔已踏上船头,忽然江风中隐隐传来呼唤:“师弟!师弟!”楚翔一惊,象是大师兄的声音,远远地又听不真切,到底不放心,从船头跳回岸上,这回听清楚了,确实是狄丰。
“楚将军,马上开船了!”胡聪催促道。
“好像是我师兄来了,不知有何急事,请大人稍候片刻。”楚翔皱眉道。
三十六 欲将轻骑逐(下)
天边出现一点小小的黑影,那黑影迅速扩大,很快一人一骑已风驰电掣般到了江边,狄丰满面风尘,神色焦急,“师弟!”
楚翔奔上前相迎,惊道:“师兄,你怎么还在秦国?符陵没放你走?”
狄丰不及多说,跳下马从贴身衣袋中取出信:“有一封急信,请师弟过目。”
楚翔接过信来,信封上空无一字,没有封口,抽出信纸,扫了一眼,并没有落款,熟悉的字迹龙飞凤舞,上书十六个大字“国中生变,罗网已成,莫学武穆,犹记李陵。”楚翔吃了一惊,不解地看着狄丰。狄丰道:“师弟,长话短说,符陵接到了周国的密报,王允恐会暗算安澜,形势对你十分不利,符陵怕你不信,特让我星夜赶来给你报信,让你速回上京,以防不测。”
楚翔还未答话,却听楚栩远远地在船上喊他:“大哥,出了什么事?再晚就不好渡江了!”
楚翔应了一声,转头望向江面,暮霭沉沉,烟波浩淼,看不见对岸的景物,看不见魂萦梦牵的家园,在那大江对岸,又会发生些什么事?符陵费尽苦心,自己怎可能不信他?他的信上已说得很清楚了,莫学武穆,犹记李陵,然而,如果国家的命运已到黄昏,自己又岂能独迎黎明?他要自己记取岳武穆的前车之鉴,而效仿李陵,悬崖勒马,抛弃故国,北归匈奴,安享荣华太平。而一旦自己决定回到上京,那也即注定了自己永远都只能依附在他的羽翼之下,心甘情愿地做一个亡国奴,江南故土,更是一生一世都无颜回去了要到了那种地步,苟且偷生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楚翔笑了笑,转过头来,对狄丰道:“师兄,你的意思呢?”
狄丰略一思索,道:“我看此事有八分可信,师弟,这几日我也在想,周国国内奸臣当道,忠良被害,你空有一身抱负不能伸张。如今周国覆灭已是大势所趋,抱残守缺,不如弃暗投明,另成就一番事业。我看你还是不要回去了,他的话你不信,我的话你总该信吧?”
楚翔点头道:“我当然信你,我也不会不信他。师兄,你说得很有道理,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是”楚翔重重一顿,沉声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国家危亡时刻,个人的生死荣辱轻如鸿毛。若不能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也当以死全节。大丈夫若不能为国尽忠,有何面目自立于天地之间?”
他这几句话说得慷慨激昂,正气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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