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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叫喊着的人们——大多数都是牛仔——沿着撒旦球道站着,看着骰子在天鹅绒斜坡上跳动。在房间的另一端,席伯·麦克迪正卖力地敲出一支节奏强劲的摇滚曲,左手上下翻飞,右手用力敲击,汗从他的脖子和苍白的脸颊上流下来。在他身旁,快马佩蒂有点醉醺醺地站在一个小板凳上,晃动着硕大的屁股,声嘶力竭地吐出歌里每一个字:“来吧,宝贝,谷仓里有小鸡,什么样的谷仓,谁的谷仓,哦,我的谷仓!来吧,宝贝,别扭扭捏捏……”锡弥在钢琴边停了下来,一手拎着骆驼桶,咧着嘴对着她笑,也想和她一起唱。佩蒂重重打了他一下,但没有漏掉一个词或是任何扭臀动作,锡弥也还以他独特的笑声,声音有点尖,但并不算很难听。
有人正在玩飞镖游戏;在靠后的一个小隔间里,一个把自己打扮成来自琪莲的姬莲伯爵夫人(从遥远的伽兰流放至此的王室成员,哦我的天哪,人们的想像力真丰富啊)的妓女在为客人服务。在吧台,就在那个双头鹿的下面,一帮流氓、流浪汉、牛仔、司机、运货马车夫、车匠、木匠、骗子、牧人、船夫和枪手挤在一堆喝酒。
而两个真正的枪手身处吧台的尽头,正自斟自饮。没人想加入他俩,这倒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身上的皮套里都佩着铁家伙,低低地垂下来,一副枪侠模样。在当时的眉脊泗,枪支虽然不常见,却不是陌生玩意,人们见了也不一定会害怕,但这两位阴沉着脸,仿佛做了一天不情愿做的活儿——那神情让人看了觉得他们可能会毫无理由地挑起一场殴斗,也会很乐意在一天结束的时候把新寡妇的丈夫们装上马车急急忙忙送回家去。
吧台侍者斯坦利不停地给他们上威士忌,压根没打算和他们讲话,连“先生,今天可真热啊,不是么?”都懒得说。他们闻上去有一股汗酸味,双手也因为粘有松脂而呈现黑色。但这并不足以让斯坦利看不到他们手上的蓝色灵柩。至少他们的朋友,那个有着女人头发而且跛腿的老家伙不在这里。在斯坦利看来,乔纳斯肯定是大灵柩猎手里最坏的那个,但是这两个人已经够坏了,要是可能的话,他绝对不想招惹他们。幸运的是,他们已经很累了,很可能会早早上床。
雷诺兹和德佩普已经精疲力竭了——他们一整天都在西特果忙活,为那些印着毫无意义的名字的油罐车盖上伪装(得克萨科、西特果、桑诺柯和埃克森),他们似乎搬了成千上万摞松树枝——但他们并不打算提前结束今晚的饮酒。要是他的尼布斯在的话,德佩普倒是有可能早走,但那个小美人(她的真名是:格特·莫金斯)在农场有份短工,两天后才能回来。“如果用现金支付的话,就可能要干一个礼拜了。”德佩普沮丧地说。他伸手往上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和她上床。”雷诺兹说。
“要是能的话,我早就这么做了。可是不能啊。”
“我要给自己弄一份免费午餐来,”雷诺兹说着,指着吧台的另一头,那里放着一桶刚刚从厨房端来的蒸蛤蜊。“你要来点么?”
“它们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团鼻涕,吃起来也一样。给我来点牛肉干吧。”
“好的,伙计。”雷诺兹向吧台另一头走去。人们给他让开一条很宽敞的通道;甚至连他的丝边风衣都不会碰到任何人。
想到尼布斯此时可能正在钢琴牧场和牛仔们打情骂俏,德佩普更加郁闷了,他把酒一饮而尽,闻到了手上的松脂味,不禁皱皱眉头。他把杯子推到斯坦利·鲁伊兹的面前。“给我斟满,你这头猪!”他大叫着。一个背靠吧台、手肘撑在台子上的牛仔听到他的咆哮吓得往前一冲,麻烦就此开始了。
锡弥朝厨房和沙龙间的小窗口走去,蒸蛤蜊就是从那个窗口端出来的。他用双手把骆驼桶拎在身前。再过一会儿,等旅者之家的客人们开始纷纷离开的时候,就轮到他做清扫工作了。而他此时的任务就是拎着骆驼桶四处转,把他能找到的没喝光的酒都倒入桶内。最后,这种混合饮料会倒进吧台后面的罐子里。罐子上的标签很合适——骆驼尿——只要三便士就可以买两份。这种饮料其实只有无业游民或一贫如洗的人才会喝,但每晚上还是会卖出很多;对于斯坦利来说,清空罐子一般不成问题。要是夜晚结束时罐子还没清空,那又怕什么呢,总会有第二个夜晚降临,更不用提那批嗜酒如命的傻瓜总是络绎不绝了。
但这次,锡弥却没有办法走到吧台后面的骆驼尿罐子那边去。那个猛然向前冲的牛仔把他绊了个趔趄,他惊叫一声,跌倒在地。桶里的东西撒了出来,而且,根据撒旦恶意法律第一条——即只要可能出现最糟糕的情况,那么最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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