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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沈蕴秋答。
“嗯。安娜是个简单快乐的女孩。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我们一起在一个加油站打工的时候认识的。虽然她没有很好的学识,但她每天都很快活,即使在病重的日子里,她依然相信生活美好而公平。可是,上帝并没有因此而让她留下来。很长的时间里,我都觉得她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安静快乐地生活,只有这样,我才能减少一点不能帮她治病的内疚。因为她,曾有三年多的时间,我没有和母亲说话,我有些恨她的自私。”余竞冬的声音低得仿佛有石头压着。
“可是,那一年,她独自来国内找到余飞他们后,就病了。我收到大哥的来信,没有一点耽搁就赶来,那时我才知道母亲对我是何等的重要。哪怕她曾经自私,可我还是爱她。也是回到国内,我才第一次看到父亲的遗嘱。他将所有的钱都留给了大哥,而母亲最后只留有他年迈时的几张相片,以及他们最初几年来往的信件。”
沈蕴秋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余竞冬微凉的手掌,想要给他一些安慰。他回首朝她笑笑,“我早不难过了。这是我从小就必须接受的事实,只是曾经替母亲不值,但她却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曾经守在他身边,因为有我。好在,我们那么多年的勤奋,让我们母子不但生活了下来,也积累了自己的财富,当时这些钱在国内是能派上很多用场的。”
“所以,你回来投资了?”沈蕴秋问。
“母亲希望我可以和父亲的家人在一起,觉得只有这样,余家的人才算团圆了。”余竞冬回答。
“可她为什么没在国内生活呢?”沈蕴秋不解。
“母亲是个外表温和,内心坚定的人。她知道,父亲始终没有爱上她,所以她不想让自己生活在余家人的眼前,她只要知道他们很好,就可以了。”余竞冬有对母亲的理解,也有心痛。“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国内,除了她有次摔断腿陪过她一阵,每年只有圣诞假期她才允许我回去看她,她总是要我好好地光耀余家的门楣。是不是很迂腐?”余竞冬无可奈何地笑问。
“她是一个坚强的母亲。”沈蕴秋说。
“是啊。可是,她从来不问我喜不喜欢。这么多年下来,我逐步适应国内的生活,但这种因从小教育不同而引起的观念冲突,令我很痛苦。国人讲究入乡随俗,却令我觉得正是这种随俗,让我一天天迷失了原来的自己。”余竞冬站定,转身看着沈蕴秋说:“蕴秋,人活着,终其一生,未必都不幸,也不会拥有长久的快乐。但这是上帝给我们的磨难,就是要让我们明白人生的珍贵。我知道,从你来到竞豪,你也经历着我曾经的痛苦。有时候,规则比事实本身更令人难以容忍,但我们能做的努力真的很微弱。”
沈蕴秋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轻声却坚定地说:“这是因为你向金钱臣服了,我做不到这种臣服。”她将自己的头仰起,以便自己能更清楚地看清他的脸,“我理解你因为幼年的生活而生的,对金钱的尊重。但,这不代表它可以成为认可一些似是而非的规则理由。我阻止不了你们去臣服,我已经选择了沉默,这对我而言已经是耻辱。”
沉默,再一次包裹着两颗矛盾的心。他们一次次地靠近彼此,却总有一道无形的墙,将他们隔离,生硬地横在那里,冷漠地看着他们跨不过彼此。
第073章 交易无果
杨隐很快就联系上了华都消费报的主编康伟强及发文记者张涛,和余飞立刻赶往省城与他们见面。
康伟强与杨隐是旧识,见面便显得极为客气。张涛却是对他们爱搭不理,自顾自地拿起康伟强办公室里的报纸,在一旁看着,根本无视他们的存在。
康伟强有些尴尬地介绍:“来,来,来,杨律师,这就是张涛,张记者。他可是我们报社的头号笔杆子,不少重量级的新闻都是他挖掘的。”
杨隐朝张涛伸出手,嘴里说着“幸会”,张涛却只是将报纸收起来,并未与他握手,杨隐收回手,笑着道:“看来,张记者很排斥与我们见面啊。”
张涛未及开口,康伟强已抢先道:“怎么会,怎么会!来来来,快座。”
余飞已先行坐下,细细打量张涛。发现对方尽管留着一脸络腮胡子,却依然可以看出年纪并不大,应该与叔叔余竞冬年龄相仿;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外,罩着一件墨绿色帆布背心,背心上布满口袋,极像是在大声宣布主人的职业身份;拿着报纸的左手,食指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