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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腰拾起锄头,整了整木槿花的枝叶,侧身请大伯娘进屋说话。
大伯娘一把夺过锄头,却不肯进屋,冲着罗稻葵没好声气的伸手,“费什么话了,赶紧拿钱来,还有佃票!”
罗稻葵看着她,并没有动,只是温声问道:“大伯娘,这话您可同我大伯父商量过了?”
大伯娘已是不耐烦了,破口大骂,“老娘做事儿还用你教?真当离了你那几亩荒地我们一家子就再不能活了?”
罗稻葵一听这话就知道想必大伯娘又是背着大伯父过来的,没有说话。
这事儿若搁在几个月前,他肯定二话不说立马就会把银钱、佃票恭恭敬敬的送出来——他原本就不想把地租给大伯娘家,还怕她又后悔了呢!
可一场水灾过后,就是他自己面上表现的再乐天达观,可说句心里话,心里头也不是真个就半点不犯愁的。
他家虽是整个罗家沟损失比较少的人家之一,说起来好像也并不值得一提,比他们苦比他们难的多的多。再加上又有朝廷的补贴,并不差吃的,起房子也没有多掏钱。
可地里头的出息没了,三间正房虽结实,可还是免不了这里修修那里补补的,说多不多,却也零零碎碎的折腾掉了不少银钱。更叫他心痛的是积攒了一年的杉木料全部泡了汤,能用的微乎其微,也就是说他去年一整年的辛苦就这样白费了。
再加上还有之前在城里打探消息时泼水似的花掉的好几两银子,就算只大约摸至的算一算,凭着他的能力,少说也得三五年的光景才能缓过气儿来。
而大伯娘家的损失还要比自家严重的多,房子、家什全没了。虽说光靠种地也没什么太大的指望,不可能一年之后就盖起新房来,也不可能立时就手头宽裕了。可一家子吃饱饭却是不愁的。但若真个撤租不再种了,他倒没什么,但大伯娘家仅凭着自家那七亩多地,这日子怕是艰难了。
何况罗稻留、罗卷耳又都一天大似一天的。大伯娘他是无感,可罗稻留同罗卷耳总是他嫡嫡亲的堂弟堂妹。他虽不知道大伯娘又在打什么算盘卖什么药,可想到弟弟妹妹,却是心痛的。
想了想,还是没有应允她,只是道:“大伯娘,当初那佃票是大伯父按的手印,您把大伯父请了来,我肯定不会不允你们撤租的。”
这些年来桩桩件件发生了那么多事儿,即便确实是嫡嫡亲的大伯父。罗稻葵也早已对他没什么好感官了。可却知道不比大伯娘的小聪明,大伯父还是有两分精明的,想来是不肯撤租的。
再退一步说,就是想,也不会是这时候。要知道秋稻还有三个多月就要收获了。再加上为了清理田的淤泥和石块,大伯父可是没日没夜的在地里头住了好几天的。这怎么算,也划不了呀!
哪知罗稻葵话音一落,大伯娘竟坐地痛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嚎,“大家快来看看啊,当侄子的强压着嫡嫡亲的大伯伯娘做牛做马。真真是你们老罗家出的孝子贤孙啊!”
声音又尖又利,惊得正在后院里头说话的金鱼儿同罗瑞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出来,四邻们也都纷纷探出脑袋看热闹。
更有好事之人当即就把这事儿捅到了新里正的娘子那,正闹得不可开交,新里正过来了,后头还跟着被罗稻留从地里找上来的大伯父。
见到大伯父。罗稻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把实情告诉他知道。可令罗稻葵,还有金鱼儿、罗瑞香,甚至是新里正都颇为惊讶的是,大伯父虽吞吞吐吐的。可那样子却分明是同意的。
罗稻葵同金鱼儿面面相觑,大伯娘精神一振,新里正已是笑道:“世上的事儿就是讲个你情我愿,强扭的瓜再不会不甜,既然请了我出面,我就不能当做不知道,就给你们做个见证吧!”
罗稻葵苦笑,却又不得不承认里正说的是对的,牛不喝水强按头,他还能逼着大伯父继续种下去不成。
点了点头,趁着大伯娘喜滋滋的说着奉承话的功夫,又赶紧去请了当初给他们做中人的三堂伯同全堂叔。一行人去了面子山下,厘定了青苗钱,罗稻葵一句多的都没有,当场点清钱款,并把之前立下的佃票撕成了渣。
新里正看着就点了点头,走到大伯父身边,很感兴趣的问起了这垧地的地力出息来。
到底是种了这么些年的田地,原本以为就是自家的了,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精力。佃票一撕,大伯父心里头顿觉空落落的。又想到了那些个糟心事儿,说起话来就有些无精打采。
全堂叔却是很高兴,闲闲地问着三堂伯,“三堂哥,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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