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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一声,一猫腰从筐里拿起几个桃子,掏出条手绢略略一擦,吭哧咬去少半边,赶忙嚼了嚼,又用舌头咂咂滋味,扭过脸来,冲立在他身后的喽罗们说:“这桃不坏,你们都尝尝,也开开口味!”喽罗们早愿听到这一声,像群饿狗似的呼噜扑到两筐桃子跟前,伸手探胳膊、大把抓小把拿地就往自己口袋里头装。两多半筐大白桃,一眨眼被抓去了少一半,卖桃的老汉疼得心里直打哆嗦,眼睛噙着泪花朝侯扒皮央求:“先生,我是个小买卖人,这一来就把我的老本倾了!”
“嘿!刚才还大大方方地说:”吃吧!吃吧!‘一转脸,就变成个小气鬼了。“侯扒皮嗔着脸,嘴里捣嚼捣嚼,将一颗桃核从嘴里吐到地上,顺手抓过老汉盛钱的面口袋:”老头,放心,给你钱!来,再给我装上半口袋子。“
“先生,那那……那是我的钱口袋,你……”老汉一见钱口袋被拿去,脸色急得通红,太阳穴上的青筋止不住地蹦跳。他想伸手去夺,又不敢,光猫腰作揖地苦苦哀告。
“口袋里有钱怕什么,回头到炮楼上一块算帐去!”侯扒皮满不在乎地说。
“先生,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家有六口人,都……都指着它吃饭呢!”
“吃饭谁挡住你?吃你的桃子给钱,一不崩你,二不坑你,你干什么冲我说这个?”侯扒皮将口袋递给另一个警备队员,不三不四地骂着走到老汉跟前。
“先生,先生,我是说……”侯扒皮没容得老汉说下去,后槽牙一咬,发狠地骂道:“你个老兔崽子是想挨打!”嘴到手就到,一巴掌扇了老汉个栽不愣。老汉的嘴角立即淌出了鲜血,鲜血染红了白褂子。
“喂,来个人挣口袋,我来装!”侯扒皮根本就没理会老汉脸肿嘴流血,继续撅屁股猫腰地两手去拿筐里的桃子。他那张开大机头、装在木套里的驳壳枪,挂在腚后,正冲着贾正。
贾正瞅瞅侯扒皮的驳壳枪,望望魏强。魏强眼睛朝人们一扫。跟着,将左手朝空中一举,这动作就像一道总攻击令,贾正像箭似地蹿到侯扒皮背后,左手拽出侯扒皮木套里的驳壳枪,右手提着的驳壳枪已杵在侯扒皮后脑勺,就听啪的一声,把他打了个嘴啃地。
警备队员们发现有人打死了侯扒皮,顿时个个全愣了神。待脑子转过弯来,想串着人群溜逃,每个人的胸前都出现了一支乌黑光亮的短枪口。这一来,谁也不敢再动了。手里的步枪,身上的弹袋,都紧忙地摘掉、解下,交给用枪逼住自己的人。
魏强紧忙从口袋里拿出折叠好的一大张写满字的白纸递给赵庆田。赵庆田接住,掏出带来的浆糊,迈过断了气的侯扒皮,把它——抗日民主政府判处侯扒皮死刑的布告,庄严地贴在墙上。它向人民宣布了侯扒皮的罪行。卖桃老汉一见侯扒皮被一个没门牙的小伙子打了个脑浆崩裂、黑血直流,吓得不知该怎么办。猛听到魏强喊:“乡亲们,我们是八路军的武工队,我们打死侯扒皮是为的给老乡亲们报仇除害。你们……”他这才明白土匪般的警备队员们,一眨眼都叫八路军给拾掇了,立刻高兴得从地上爬起来,蹿到挣口袋的那个警备队员跟前,夺过了钱口袋,扬手扇开了大耳光子。他一边扇一边骂:“叫你吃桃,吃桃,叫你们都吃黑枣!”老汉越狠劲地打,四周围赶集的人们越高兴,有些人高兴得忘记了身在炮楼跟前,助威地呐喊:“狠劲打!都打死他们!”那个警备队员让卖桃的老汉打得手抱脑袋吱吱呀呀光叫唤。
魏强、赵庆田、刘太生忙走上前去阻拦。魏强拉住卖桃老汉的手,劝解地说:“大伯,气出啦,拾掇拾掇赶快走吧!”“不,同志,你给我枪,我崩了他个汉奸。”老汉脸色气得蜡般的黄,张开大嘴喘粗气。
“对,崩了他!”“都崩了!”“拿刺刀挑了他们!”赶集的人们又气愤愤地叫嚷起来。十个被俘的警备队员,生怕落了侯扒皮的下场,吓得浑身打哆嗦,紧抱双肘挤成一团团。“让我们带走处理吧!乡亲们,该散散啦,呆会儿,炮楼上的会下来,保定的鬼子也会赶来的……”魏强再次提醒大家,人们听罢,才纷纷收拾东西朝四处散去。卖桃的老汉挽绳穿担子,将两个筐子挑上肩,不知是感激还是痛快,笑着凑到魏强跟前,咬耳朵地说:“我叫傅洛广,在傅村西头住,有空到我家去!”末了,还嘱咐个“一定!”等魏强点点头答应了,才走开。
魏强把赵庆田、贾正、刘太生叫到跟前,小声地嘟囔两句后,他仨串挤着赶集的人们,朝大街南口飞走。魏强和队员们押着俘虏也奔向了街南口。
魏强的脚步没到街口,贾正手提支步枪笑哈哈地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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